出了周家大門，我去了青樓那里。

張山叫道：「不回家干嗎？老子困死了。」

我猶豫了一下，他不能走，他走了，萬一有人搶我銀子和糧食，我根本沒有反抗的能力。

「我想去給虎妞贖身。」

他張大嘴看著我，半晌罵道：「你沒事吧？你自己家人照顧好了嗎？還想著照顧別人？」

虎妞是我最好的朋友，我不能看著她在青樓受罪，原來我沒有錢，現在有錢了，雖然不夠多，但是能拉一把是一把。

如果我落到那個地步，虎妞也一定會救我。

「我問你，你為她贖身了又怎麼樣？你養得起她嗎？」

我想起周家的大宅子，內屋里精致的家具，華美的裝飾，就算是下人，日子過得也是極好的。

15

我還是去青樓給虎妞贖身了。

花了五兩銀子，她抱著我哭成了淚人。

老鴇和我去官府簽了文書，虎妞的賣身契給了我。

我想把賣身契還給虎妞，但她不要：「你收著，如果我成了自由身，我舅舅一定會再把我賣了的。」

我把剩下的一半包子給她吃，看著她虎頭虎腦的樣子，我心里高興。

到了村里要和張山分開時，我問他：「給你五兩銀子，謝謝你。」

其實還是很心痛的，最好給一兩。

但我怕給少了，張山直接搶我。

他直接伸出了手。

我摸了五兩給他，他喜笑顏開地走了。

我和虎妞回家時，弟弟妹妹正端著水在喝，奶奶在旁邊說：「喝水也管飽，不知道你姐姐啥時候回來。」

我叫道：「阿奶，我回來了。」

他們驚奇地看著我帶回來的米。

銀子我只拿出了五兩來，說是周家的人給的。

我把去周家和虎妞的事說了下，奶奶不太贊同地說：「就算贖身回來，她舅舅、舅娘那般潑辣，將來日子也不會太平。

」

走一步看一步吧。

虎妞有點戰戰兢兢的樣子，忙進了灶房，開始燒火煮飯。

我盛了兩碗米出來放著，看著白花花的米，噴香噴香的，我心里很有成就感。

這是爹娘死后，我終于能讓奶奶弟弟妹妹過上一點點好日子了。

把其余的米在壇子里裝好，藏好，我去灶房和虎妞一起做飯。

米下鍋，煮了粥，氤氳著霧氣的米飯香馬上盈滿了整個屋子。

我去拿了咸菜出來。

還剩一個包子，奶奶堅決不要，我分成了兩半，給了弟弟妹妹。

看著他們心滿意足地吃飯，我心里發誓，一定要讓他們過上衣食無憂的日子。 

16

我去睡了一覺，實在是又累又困。

我是被弟弟妹妹搖醒的，外面吵鬧聲一片。

弟弟著急道：「姐姐，醒醒，不好了，虎妞姐姐的舅舅、舅娘來了，非要拉著虎妞回他們家，虎妞姐姐不愿意。」 

我忙翻身起來出去。

奶奶正扶著墻站在一邊，她站起來都困難，自然沒人會聽她說話。

虎妞正被她舅娘拖著要走，我家的背簍倒在地上，里面還有干柴。

虎妞叫道：「我不回去！你們已經把我賣了，是阿音給我贖身的， 我現在是阿音的人！」

她舅舅罵道：「你這白眼狼，是誰養你這麼大的！啊！你現在給別人家干活，還不回去！許音才幾歲，能給你贖身！笑話！就算給你贖身了，你也得給老子回去！我看誰敢攔著！」

虎妞的舅舅虎頭熊腰的，看起來兇神惡煞，確實不好惹。

我拿了把菜刀，大聲喝道：「住手！」

我道：「吳大叔，虎妞確實是我贖身的，官府還有契據和登記，現在虎妞是我許家的人了，她是我給我弟弟買的媳婦，你要是再敢來我家搶人，那我會報官處理。

」

眾人七嘴八舌，問我哪里來的錢。

我道：「鎮上的周家公子病了，我去后山那邊的沼澤地里摘了七星草賣給周家，他們給了我錢，還說我是他家的恩人，要是有人欺負我們家的人，盡管去找他們幫忙。」

虎妞舅舅、舅娘想要鬧，但是看我的刀，聽我的話，也很忌憚。再說，村里已經有人立馬就要去沼澤地那邊摘草藥，虎妞舅舅、舅娘也急忙跑了。

17

虎妞衣裳已經破了，臉上也有手掌印，整張臉哭得眼睛紅腫，眼淚還晶瑩剔透地掛在臉上，很可憐。

給她燒水收拾了一番，我和她去街上買了一斤豬肉回家。

中午蒸了白米飯，菜是白菜炒肉。

弟弟妹妹肚子鼓了起來，才被我強制叫停。

奶奶吃得好點，精神頭似乎好點了。看著她如今的樣子，我只覺得衰老很可怕，我小時候，奶奶一個人還能挑著水去給地里的菜膠水，如果遇到虎妞舅舅這種情況，奶奶更是能叉著腰，和人大罵三天三夜。

虎妞不太好意思多吃，我只能給她夾菜。 

吃了飯，虎妞就立刻收拾了碗筷，繼續干家里的活，干完了，又要出門去背柴。

我拉住她：「虎妞，你休息一下。家里不缺柴。」

其實我們本來還有一只豬和五只雞的，但是洪水來的時候，都被沖走了。 

如今也沒家禽可以喂。

虎妞忙道：「阿音，我不累啊。我就想干活。」

我握著她的手，她眼眶紅紅地道：「我在家里和青樓就是這樣過的，要是停下來，會被罵被打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