的美。
全然不是我們世家女子典雅端莊之美。
短短幾年間,一個人竟能產生這樣大的變化。
「姐姐這些年過得如何?」
我不咸不淡地問道。
我雖在江南,對京都的事也有所耳聞。
太子前年娶了丞相之女為正妻。
看沈長寧這副模樣,顯然這位正妻并不那麼好相處。
果然,我話剛問出口。
沈長寧便滔滔不絕地抱怨了起來。
說的全是些內宅瑣事。
什麼太子妃讓下人克扣她的俸祿、太子妃在太子面前說她壞話、太子妃數落她入府多年無子、下人們也背地里嘲笑她是下不了蛋的母雞……
全是雞毛蒜皮的事情,念得我昏昏欲睡。
偏生沈長寧越說越委屈,很快紅了眼眶。
于是,我只能強忍不耐道:
「那太子呢?
「你不是說他很愛你嗎?
「他沒有出面維護你嗎?」
沈家家風清正,我的父親只有母親一人,并無妾室。
因此,我對后宅之事了解并不多。
只不過,以前宴飲時,也常聽到一些夫人小姐們抱怨起自家后宅的事。
不外乎是正妻罵妾室妖媚;
妾室又嫌正妻苛刻。
兩方各有立場,彼此勢同水火。
那個時候,我便在想:
她們因為自身所受的苦難,如此相互憎恨。
可真正將她們置身于苦難中的,分明是那個自私寡義,好色不忠的丈夫。
然而,不論是哪一方,都默契地在罵戰中,隱去了她們丈夫的存在。
分明是男人作的惡,女人們卻互相指責,抱怨;
將憤懣發泄在另一個同為受害者的女子身上。
而作惡的那個男人,不僅完全置身事外。
還會搖頭晃腦地來一句「唯女子與小人難養也」
。
將她們一并嘲笑一番。
真真是惡心。
果不其然,見我提到太子,沈長寧果然有些不滿地睜大了眼睛。
「后宅是婦人之事,怎麼好拿去讓太子為難?」
沈長寧像是在指責我的不懂事般。
頓了頓,又道:
「太子他對我很好。
「只是男子畢竟心思不如女子縝密。
「很多事情他都發現不了,我也舍不得拿去煩他。
「左右不是太大的事,忍忍也就過了。」
呵。
我嗤笑一聲。
若真心在意,又豈會發現不了?
不過是懶得掛心罷了。
像是為了強調太子對自己的重視,沈長寧又道:
「他說過,娶太子妃只是形勢所迫。
「他真正愛的只有我一個。
「這些年來,他一直只有我一個妾。
「別的皇子都有好幾個呢!」
提到自己是太子唯一的妾時,沈長寧似乎有些自得。
臉上的光彩,怎麼都收不住。
我只覺得厭煩到了極點。
語氣也不由冷了下來。
「如果沒有別的事的話,我先告辭了。」
我甚至懶得多寒暄,直接想拂袖走人。
沈長寧卻一把抓住了我的手。
「先別!
「姐姐還有事想跟你商量。」
她輕咬朱唇,似乎有些難以啟齒的模樣。
「我入府多年無子,太子雖不在意,但旁人難免饒舌。
「妹妹你年輕,身子又康健。
「若是入府,定能給太子誕下一兒半女。
「到時候,我們姐妹聯手,不怕扳不倒太子妃。」
她吞吐半天,總算說明了意圖。
我的好姐姐,竟是想讓我陪著她一同給人做妾。
還想讓我生幾個孩子,作為她宅斗的籌碼。
厭憎之情席卷而來。
我不再給她留任何情面,直接冷笑一聲道:
「你以為人人都像你這般自輕自賤,上趕著給人做妾麼?
「我堂堂沈家嫡女,只為妻,不做妾。
「更別提我對你的太子一絲興趣都無。
「哪怕他以太子妃之位相聘,也入不得我的眼。」
在我說出「自輕自賤」幾個字時,沈長寧的面色一下變得無比慘白。
她不敢置信地望著我,眼里盈滿了淚光。
好一會,她正開口想說些什麼。
聲音忽然傳來聲音打斷了她。
「寧兒,你先下去。」
太子陸昭,終于出現了。
沈長寧有些不甘地看了我一眼,轉身離開了。
9
收到沈長寧邀約的時候,我就知道背后必有陸昭的意思。
甚至于,他的目的是什麼,我也一清二楚。
這幾年,我在江南可謂鋒芒畢露。
出入于學堂之中,詩賦文才比之男子也不遑多讓。
廣布善行,人人稱道沈家嫡女有菩薩心腸。
更重要的,是利用前世的記憶,我成功預言了幾次災害,又布陣「祈雨」。
在我有意的促成下,民間開始將我奉為神女。
認為我是上天派下來,能行駛仙術的使者。
民間甚至傳出了「得沈長安者得天下」的說法。
笑話!
我若真有左右天下的能耐,豈會甘心輾轉于男人間。
像個物品一樣被他們「得」來「得」去?
自己稱王稱霸不美麼?
進京的那一刻,我就知道自己會是個絕佳的誘餌。
奪嫡之爭歷經三年,只剩下太子和三皇子兩派。
如今二者僵持不下,都需要注入新的血液。
而我和我身后代表的沈家,就成了至關緊要的籌碼。
只是我沒想到,先沉不住氣的,會是太子。
看來他確實被三皇子逼到一定程度了。
陸昭一臉含情脈脈地望著我。
「長安,一直以來我喜歡的其實只有你。
「你的姐姐不過是個替身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