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特意避開她。
他們一愣,簡博遠找臺階下:「昔昔,這些年你受苦了,跟爸媽回家,爸媽會加倍補償你。」
我看到人群后,簡綿穿著一身香奈兒,看我的眼神里盡是不屑。
我收回目光,清了清嗓子,對爸媽說:「我今天來參加認親儀式,是想要告訴你們,我不會跟你們回簡家。」
我說罷挽住李瓊芳的手,對親生父母說:「養母含辛茹苦將我拉扯大,我要報答她,在她跟前盡孝。」
簡博遠和蘇秋蕓臉色大變,顯然沒料到我會說出這樣的話。
簡博遠說:「昔昔,別鬧,你養母養育你是有功勞,我們會補償她,給她一百萬。」
集團員工議論紛紛:「她是不是不知道我們簡氏集團市值多少啊?」
「跟著董事長和董事長夫人回簡家,往后有花不完的錢,傻子才不愿意回來。」
「她的養母一看就是個鄉巴佬,一輩子賺的錢還不如董事長夫人一個包包。」
記者對我說:「簡昔,你爸媽是當地排名前三的富豪,聽說他們還給你準備了豪車和房子作為補償,你別犯糊涂。」
我淡然自若道:「我已經成年,有權利選擇自己的人生,我選擇跟養母生活。」
我將手里的相冊塞上蘇秋蕓手里,對她說:「你們錯過了我的成長,這本相冊可以讓你們看看我是如何長大的,這是我送給你們的見面禮,再見。」
我說完,牽著李瓊芳的手,擠開人群,大步走出簡氏集團。
身后,傳來簡綿的嘲諷聲:「裝什麼裝啊,心里巴不得想回來,欲拒還迎,真特麼惡心。」
4
蘇秋蕓皺眉:「綿綿,別這麼說昔昔,這些年是我們簡家虧欠她的。
」
簡博遠遣散媒體和公司員工。
他走過來對簡綿使眼色:「綿綿,在外面說話要注意分寸,你見過哪個豪門千金張口閉口說臟話的?」
簡綿嘟了嘟嘴:「知道了,爸媽。」
她說完話鋒一轉,試探道:「既然她不愿意回簡家,那不如就算了吧?生恩沒有養恩重,在她心里,養母才是她的媽。就像我,就算我親爸親媽找上門來,我也只認你們一個爸媽。」
蘇秋蕓聽到這話,心里不是滋味,語氣很酸:「這不一樣。我們從小把你捧在手心,可昔昔的養母那麼窮,想必昔昔在她家吃了不少苦。」
她說罷,翻開相冊。
第一張照片是我五歲那年穿著破舊的衣衫,幫養母掰苞谷的照片。
簡博遠目光移到照片上,他倆鼻尖皆是一酸。
這張照片讓他們想起了當初我被拐走的記憶。
我出生的時候爸媽剛創業,家庭條件還一般。
三歲那年的某個周末,爸媽帶我和哥哥簡漠去游樂園玩。
哥哥要去坐摩天輪,我還太小不能坐。
原本媽媽要留下來陪我,哥哥吵著說:「我想要爸爸媽媽一起陪我坐摩天輪,爸爸坐我左邊,媽媽坐我右邊。」
爸媽先是不依,說妹妹還太小了,要留一個人看她。
哥哥又哭又鬧,爸媽一貫寵他,偏心他,于是答應了他。
他們把我放在摩天輪下的小賣部,叮囑我別亂跑,他們很快回來。
小賣部人來人往,售貨員忙得暈頭轉向,根本沒有多余的精力來照看我。
哥哥在摩天輪上興奮地笑出聲來。
爸爸坐在他左邊,媽媽坐在他右邊。
他們三人,親眼看著我被人販子抱走,消失在人群里。
他們大驚失色,卻一點辦法也沒有。
等他們從摩天輪上下來時,我早就不見了。
爸媽一張張翻著照片,忍不住掉眼淚。
相冊記錄著我從小在泥巴堆里長大,他們想起簡綿,曾經在孤兒院也是個臟兮兮的小孩。
自從被他們領養回家后,錦衣玉食,他們把對我的虧欠,全部彌補在了簡綿的身上。
他們對簡綿百依百順,以至于讓她養成了刁蠻任性的性格。
每一張照片都仿佛是在提醒他們,我和簡綿換了一種人生。
原本,我才是被捧在手心的那個人,這些年卻跌落泥塘,艱苦求生。
簡綿撇撇嘴,她知道,這本相冊能夠讓我在爸媽眼中增加同情分,對她不利。
她搶過相冊,合起來:「爸媽,別看了,她都不認你們,你們還看她的照片干什麼?這不是給自己添堵嗎?我幫你們拿去燒了。」
5
「慢著。」蘇秋蕓拽住簡綿的手,去奪相冊,「綿綿,你把相冊還給我。」
簡綿不愿意放手:「媽,你怎麼這麼喜歡和自己過不去呢?我幫你燒了是為了你好,我不想你和爸看著難受。」
蘇秋蕓奮力將相冊搶到手,卻栽倒在地,好不狼狽。
簡博遠將蘇秋蕓扶起來,他火冒三丈,抬手打了簡綿一巴掌,厲聲喝道:「夠了。」
簡綿捂著臉,淚水在眼眶里打轉:「爸,您平日不是最疼我了嗎?」
簡博遠臉色鐵青:「簡綿,你能不能懂點事?我和你媽已經夠煩了,你還凈給我們添亂?」
「我不懂事?」簡綿笑了,笑出了眼淚,她賭氣道,「是我不懂事,我錯了,想必這個家已經沒有我的位置了。」
她說著抹掉眼淚,轉身離開,丟下一句:「好,我不給你們添亂,我走。
」
蘇秋蕓望著簡綿的背影,自責道:「老簡,你剛才那一巴掌打得是不是太重了?綿綿這麼多年被我們捧在手心,我們從未打過她,她會不會因此想不開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