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鬧了一通,剛剛上樓的醫護人員卻沒人敢接近我們這兩個蹲在一地碎片中的瘋子。
「去碼頭整點薯條。」
「什麼?」
「我的意思是,星星。」
「最后一站冰島,我還沒有陪你走完。」
尾聲
「后來,我爸媽就一直在冰島定居了。」
秦逐星踏了踏腳底下的雪,而后小心翼翼地接過女人手中的寶寶,走進屋子里。
在這個常年零度氣溫的城市里,躲進充足暖氣屋的那一剎那會讓人整個靈魂都舒展開。
老舊的電視臺還在播放當地的節目,
而窩在搖椅中的老人并未注意到玄關的響動。
「媽,我帶 Cathy 和小臭臭回來了。」
「媽……」
喊了兩聲,老人才迷迷瞪瞪地睜開眼
「哦。」
「哦,歡迎歡迎。」
「誒呀,十幾天沒見,想不想奶奶了呀?」
老人逗弄著小孩,和曦地笑著,
而后猛然愣住,一拍頭。
「瞧我這記性,我煲著湯呢。」
「你們等等哈,我把火關了。」
看著老人著急忙慌地走進廚房。
女人彎腰整理小孩的衣服,而后有一搭沒一搭地和丈夫聊起剛剛的話頭。
「那后來呢?你爺爺奶奶……」
「反正我長這麼大是沒見過那兩位了,關系應該斷絕的很徹底。」
「那個姓周的什麼總裁呢?」
「也不知道, 沒消息了,我爸以前倒是帶回過一次國內新聞,好像是醉酒開車撞下了懸崖。」
「喲, 這算是惡有惡報……誒,媽, 我來幫您端。」
女人笑著打趣, 見到老人捧著一大鍋湯出來,趕忙上前幫扶著。
菜肴依舊精致而合胃口。
這個處在地球另一端的城市, 能找到這麼好吃的中國菜實屬不容易。
所以女人每次來都會吃很多, 孫子也很喜歡奶奶做的菜。
提溜著一雙烏黑的眼睛笑。
「小臭臭長得真像他爺爺,你看像不像?」
飯后, 老人把孫子抱在懷里,拿著一本老舊的相框朝她分享。
照片大概是十幾年前拍的。
畫面中男人把女人圈在懷里,沖著鏡頭笑。
可以看出郎才女貌,怪不得秦逐星基因這般好。
「誒,這老頭子……」
老人擦了擦相框,可擦著擦著,卻出了神。
「好久沒來我夢里了。」
「今天下午, 怎麼就突然來我夢里了呢?」
「媽, 爸都走了快十年了。」
兒子一屁股坐在了她的身邊, 將削好的蘋果遞給她。
「你也別總一個人待家里,多悶啊,找個老伴唄?」
「我說, 隔壁農場那個, Peter 還是 van 來著, 不挺好的嗎?」
老人聽了這話只是自顧自笑著。
歲月從不敗美人, 她彎眼的時候, 依舊溫柔。
低頭盯著相框, 不停擦那泛了黃的薄玻璃。
一家人的晚上算是過的其樂融融。
小臭臭牙牙學語的時候就得接受雙語教育, 語言系統有些崩壞, 幾句小英文中不時蹦出幾句地道的方言,給大人逗得樂呵。
窗外呼嘯的風雪拍打窗欞。
到了熄燈的時間, 秦逐星就帶著孩子上樓睡。
平時都是老人一個人住,所以他才擔心長久沒伴會心生寂寞,
上樓的時候, 看見老人一動不動地坐在沙發上。
「媽, 你早點睡啊。」
他不放心, 過去提醒。
昏黃的燈光中。
老人緊了緊披肩, 才回了一句牛頭不對馬嘴的話。
「夢見老頭子。」
「他那慢性子,不會催的。」
「是不是說他等我等急了呢?」
……
「別瞎想,媽。」
當初他沒在意, 想著把燈關了老人估計也就會回房休息了。
后來才發現, 不太對勁。
第二天的清晨依舊富有生命力。
鳥叫啄開窗簾。
他邊揉著亂糟糟的頭發。
邊下樓。
「媽, 你怎麼還坐沙發上呢?」
「媽,你一晚上沒回屋睡?」
「媽?」
「媽!!!!」
男人跌跌撞撞地奔下樓梯。
清晨的光卻忽視萬物般溫柔。
老人雙眼已闔,神態安詳地坐在沙發上。
可這次,卻是任憑他怎麼喊。
也喊不醒了。
……
春曦的風路過窗臺。
他想起,爸走的那天, 媽一滴眼淚都沒掉。
她說。
「等事情完了,總會見面的。」
……
而或許這次。
她只是覺得。
她該去找他了。
就像是當初,他把她從一片骯臟又不堪的深潭之中。
拯救出來一樣。
-完-
白框涼太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