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暗戀我的同桌。他說喜歡長頭發，愛穿裙子的女生。

我后來便剪掉了長發，也減少了穿裙子的頻率。

眾人起哄要他在真心話環節，把理想型說得更詳細一點。

他像在回憶，思考很久才說：「如果還戴一副眼鏡的話也不錯，看起來很文靜溫柔。」

那時的他，神情也很柔和。

我不是文靜溫柔的人，也不戴眼鏡，與他的理想型的唯一共同點卻也是大多數女生的共同點，是長發，愛穿裙子。

在幾天后，我連這一共同點也丟掉了。

但他卻在高考結束后攔住我，訴說他的暗戀與喜歡。

1

高中最后一場冬運會在高三上學期，班級拿了總分第二，大家在燒烤攤團建后又轉去了 KTV。

不可避俗地玩起了真心話大冒險的游戲。

瓶口轉向宋風和的時候，男生都在起哄讓他來一個大冒險，他笑著選了真心話。

被問到理想型是什麼樣子時，他不假思索地脫口而出，仿佛早已有了答案。

「喜歡長頭發，愛穿裙子的女生。」

大家嚷嚷著這算什麼真心話，大多數女生都符合，要他再說詳細一點。

他思考了許久，像在回憶：

「如果還戴一副眼鏡的話也不錯，看著很文靜溫柔。」

說這話的時候不知道他盯著對面哪一個方向，神情很柔和。

而他的對面坐著向來文靜嫻雅的文藝委員周晴，散著長發穿著白裙的她垂眸淺笑著，臉上一片紅暈。

又是一陣要掀破天花板般的雞鳴猴叫，不知道他們在起哄些什麼。

游戲外的我咬緊牙一陣無語，掌心里的話筒捏得手疼，包廂里音樂伴奏很響，但我還是聽到了他的真心話。

趙語桐興奮的聲音在我耳邊咋呼響起：

「唱啊夏夏！到你的部分了快快快！今兒可給我唱累了，這高音我飆不上去，你來你來！」

我勉強回過神，看著屏幕里滾動的歌詞開始醞釀：

「你是我天邊最美的云彩，讓我用心把你……」

戛然而止的高音。

尷尬了，沒飆上去，還破音了。

幸好大部分人都在玩游戲沒注意到，我們這 K 歌就像是游戲背景音一樣，也就趙語桐這個麥霸扯著破鑼嗓子在堅持給我接下去。

我下意識又悄悄看向宋風和，他坐在人群中，卻好像沒那麼認真地玩游戲，不時看向對面。

笑笑笑，又開始笑，一會兒淺笑一會兒勾著嘴巴大牙都快咧開了笑，還憋不住地笑，對面有什麼好笑的！

看著宋風和這風騷的笑，我實在受不了了，索性徹底轉過身，跟上屏幕里的歌詞節奏：

「是整片天空最美的姿態……」

詞寫得真好！

管你宋風和喜歡什麼類型，姐自有自己最美的姿態。

即使我喜歡你。

2

團建后的那個周末，我去剪了短發。

走進理發店的我氣勢雄渾，大步流星，誓要讓新發型配上我的灑脫，讓我變成一個酷姐。

托尼也是毫不拖泥帶水，話不多說就開始操刀。

一個小時后，我看著鏡子里弧度圓潤的短發，開始思考為什麼會走進這家理發店。

高冷話少的托尼見我這臉色試圖找補：

「這發型很適合你啊，你看你頭型飽滿，再配上這麼一頭圓潤的短發，多適配啊！」

是很圓潤，配上我這黑發白臉，像泥地里滾了三天的足球。

「再者你看你這種小個子，配這個發型顯得多可愛啊，現在不都流行裝嫩嘛！」

忍不了了！

實在難以直視鏡子里這個傻瓜發型，我倏地站起身來。

我一個十七歲的高中生還需要裝什麼嫩，我要的是酷！又颯又拽看起來就不溫柔的那種！

這下我網購的一堆工裝褲和叮叮當當的冷色調飾品，配上我這蘑菇頭發型算什麼呢？

失算吧。

托尼也被我的反應驚到，支支吾吾了半天編不下去，最后只收了我一半的錢。

托尼失去的是十五塊錢，而我失去的是周一乃至以后的尊嚴。

3

果不其然，我努力起了個大早不想讓太多人注意到我的發型，但隨后走進教室第一個嘲笑我的就是宋風和這個毒舌。

我的同桌，宋風和，空有一張帥臉，開口就是噎死人不償命的陰陽語氣：

「喲，大冬天的，我桌角怎麼長蘑菇了？」

不僅嘲笑了我的頭發，還笑我個子矮是吧。

我用力微笑：「是啊，還是有毒的，你要不要試試看呢！」

宋風和書包還背在肩上，便湊了過來：「那我得采回家去嘗嘗，是要燉還是要炒啊？」

那張帶著笑的臉一下離得很近，認真地看著我，仿佛真的在思考蘑菇的一百種做法。

大清早的教室還沒來幾個人，三三兩兩的人各自趕著作業或是晨讀，無人注意墻壁這個角落。

湊近的校服帶著冬日的幾絲寒氣，但是我卻感覺自己在升溫。

笑笑笑，吊兒郎當得老是笑，成天就是靠這個笑招蜂引蝶。

我強迫自己反應過來，將筆戳在他放在我桌面的手背上，用了些力度給他戳出了一個凹陷的黑點。

他不可置信地把手挪開，我的筆隨之畫開，最后在他手背上畫出了一個歪七八扭的「C」