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一次,我被安排到了靠近門口的位置,躲在一人高的盆栽后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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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次進來了三個人,我屏氣凝神,聽見他們進來,悄悄伏低身子,伸手去摸其中一個人的腳。
被我摸到的人立刻觸電般彈跳起來:「啊啊啊啊——」
一聲慘叫,直接白光下線。
人皮沙發大叔拍了拍自己的皮,示意我躲過去。
我剛過去,人皮沙發大叔就展開人皮把我包裹了進去,于是那兩個人找到盆栽后面時什麼也沒發現。
但他們的精神已經高度緊張,很快就在紅衣姐姐和冰箱小寶那里下線了。
他們離開之后,大家再次鉆出來,充滿期待地問我:「小新,你這次掙了多少?」
9
掙……掙了多少?
我愣了愣,在大家的催促下四下查看了一遍,把大家所說的地方都找了一遍,但還是什麼都沒有。
「我……我沒有啊!」
這下大家也不淡定了,再三幫我檢查。
「舌頭呢?舌頭里真沒有?」
「頭皮上呢?還有腳底板。」
「背上呢?小紅幫忙看看……也沒有?」
大家都感到很奇怪:「怎麼會沒有呢?」
同時也凝重起來:「沒有驚嚇值就交不起房租,小新怎麼辦?要下線了?」
「她都沒有驚嚇值的賬戶,我們也沒法轉給她,怎麼辦?」
「沒有驚嚇值就交不起房費,她會下線的。」
我聽著大家的討論,急得汗都冒出來了。
這怎麼弄的,當了一輩子的社畜了,莫名變成了鬼,卻還要重復社畜的命運?
關鍵是,我這都變成鬼了,怎麼還能下線呢?
人下線成了鬼,鬼下線變成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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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家討論加嘗試,折騰了好一會兒。
中間好幾撥人進來。
一進來就看到一堆鬼蹲在房間中央,嘰里咕嚕的。
然后就罵了一句:「這寫得也太爛了吧!開場就介紹這是鬼啊?一點懸念都沒有!」
說著,轉身就出門了,把門摔得震天響。
紅衣姐姐和人肉餃子老婆婆拉著我進洗手間,上上下下在我身上找了三圈。
最終確定——
「慘了,你肯定不是正式居民,你今天晚上就要走了。」
我哆嗦道:「我走……走去哪兒啊?」
「不知道。」
背靠背的床板小哥聳了聳肩:「大部分就只來一次,偶爾也會有人來兩次,但很少。」
人皮沙發壯漢試圖安慰我:
「我看那些白光一閃就走了的人,他們的兄弟也不咋傷心,還沒我死的時候我兄弟傷心呢。」
他表示:「可見下線也不是什麼慘事。」
說完,他又補充了一句:「反正沒有比死更慘。」
我覺得好像被安慰了,但又好像沒有,因為——
「我不記得我是怎麼死的了。」
稀里糊涂死也就算了,還要稀里糊涂地二次下線。
我也太慘了吧!
11
大家找不到救我的辦法。
于是決定在今天晚上十二點之前給我舉行一場歡送會。
「你好歹也是我們 103 的居民,雖然只住了一天,還是要歡送一下的。」
小寶說道:「雖然你不記得死的時候的樣子了,但起碼能記得下線時候的樣子。」
我:「……」
謝謝。
有被安慰到。
大家都竭盡所能為歡送會出力。
紅衣姐姐長袖一揮,一件紅色蝴蝶結的小背帶裙出現在了我身上。
她很得意:「怎麼樣?我從進來的那些人身上看到的,這個款式今年最流行了。」
我摸了摸頭發上的蝴蝶結,有點喜歡。
就是不知道能不能帶走。
小寶從冰箱里拿出了六個口味的冰淇淋:「你隨便吃!想吃哪個吃哪個!」
我選了巧克力的,不知道為什麼,覺得巧克力的會好吃。
崔婆婆呢喃著去了廚房:「羊肉好呢,還是,牛肉好呢?」
人皮沙發壯漢把我轉過來,說:「別管崔婆了,崔婆說話就這樣。」
說著,就施展起了沙發的按摩功能,給我全身上下放松。
你別說,還真挺舒服的。
最后,床板小哥不知道從哪兒掏出一個手機。
打開聊天界面,帶著一點兒羞澀地問我:「你想聽什麼歌?我女朋友唱歌挺好聽的。」
一口冰淇淋嗆進我的喉嚨。
「什麼?你還有女朋友?」
12
背靠背床板小青年不高興了。
「瞧你這話說的,我怎麼就不能有女朋友了?」
他捋了捋自己的一頭黃毛,說道:「我以前可是挺受女生歡迎的。」
「不不不,我的意思是,你還能跟你女朋友聯系上嗎?」
我連忙解釋自己不是那個意思。
我是對他打開的聊天界面感到很震驚,但凡是錄音播放界面我都沒這麼驚訝。
床板小哥看了我一眼,十分奇怪:「當然能啊,你沒用過手機?」
我當然用過手機!
「可你不是已經成了鬼了嗎?」我驚訝地叫出聲。
那你怎麼還能跟你女朋友聯系上啊?!
「噗哈哈哈哈!」
比床板小哥更先開口的是紅衣姐姐。
紅衣姐姐用力地拍了拍我的肩膀,哈哈大笑:「小新,你太可愛了!他能跟他女朋友對話,當然是因為——」
「他女朋友也是鬼啊!」
床板小哥解釋道:「她就住在 206,我們樓上隔壁的隔壁的……隔壁。」
「……」我長大了嘴巴,好半天說不出話來。
直到勺子上的冰淇淋都融化了,我才咽了口口水。
一字一頓地問他們:「所以,這里還住著很多其他……鬼?你們還能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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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
「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