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幾天我樓上的寡婦,就被入室搶劫了。
聽說那個強盜,當著三歲孩子的面,強奸了她的母親。
我想到這里時,心里沒有多悲傷。
因為我早就經歷過了。
我拿起藏在枕頭底下的刀,走到門邊。
「誰?」
「顧月,開門。」
顧山帶著不容置喙的命令語氣。
我輕笑一聲。
「顧月不在。」
他用力踹了一腳門,像是威脅。
「你再不開門,我就叫人把這里拆了。」
我看著那搖搖欲墜的鐵門,還是讓他進來了。
選擇的權力,一直都在顧山的手上。
他手里拿著一沓催繳單,帶著滿臉怒氣站在了客廳中央。
他一米八幾的個子,在這屋子里顯得格外逼仄。
「星星說的沒錯,你果然住在這里。」
我不語,只是靜靜地看著他。
「真是給顧家丟臉。」
顧山一個轉身,不小心踢翻了垃圾桶。
大團大團帶血的衛生紙滾落一地。
他的臉色變了變,剛想說些什麼,宋星星就嬌滴滴地跑進來。
「不好意思,這里停車太不方便啦。」
她挽著顧山的胳膊,一臉同情地看向我。
「月姐姐,你真可憐。」
16
「笑話看完了就走吧。」
我找出掃帚,清理地上的垃圾。
宋星星尖叫起來:「呀,好多血!」
顧山寵溺地摸了摸她的頭:「星星,這里臟,你出去等我。」
「臟?」
我停下手中的動作,盯著他們。
「覺得臟就給我滾出去。」
宋星星立馬換上泫然欲泣的模樣。
「月姐姐,我不是這個意思,對不起。」
「顧月,你怎麼說話的?你難道還不夠臟嗎?」
我的呼吸一滯。
顧山的語氣生硬,牢牢把宋星星護在身后。
「如果不是星星想找你,你就是死了我也不會管你。
」
「想找我?然后把我趕盡殺絕嗎?」
「想把你趕盡殺絕的話,輪不到她出手。」
「所以你早就想我死,對嗎?」
「你知道就好。」
我深吸一口氣,嘴唇顫抖。
心臟劇烈地跳動著,可在我體內循環的血液寥寥無幾。
沒事,我很快就能如他的愿了。
17
僵持之際,雜亂的腳步聲由遠及近。
隨之而來的,還有劣質香煙的味道。
還有男人們嬉笑怒罵的談話。
在我混亂的思緒中,與幾年前的記憶完美重合。
不要過來…
不要過來!
我驚恐萬分地看著門口。
幾個男人站在那里。
他們不懷好意地打量著我。
他們朝我走過來了!
「別過來!」
我掏出水果刀,連同我手中的掃帚,一起舉到身前。
屋子里的人都被我嚇了一跳。
「把刀放下!」
顧山吼道。
「月姐姐,他們是來幫忙搬家的,哥哥要把你接回家去!」
可我什麼也聽不見了。
我的耳邊全是那個夜晚野獸般的聲音。
我發瘋似的揮舞著刀,仿佛這樣就可以保護自己。
保護幾年前的自己。
他們被我逼得連連后退。
鐵門被重重關上的瞬間,我聽見顧山的聲音。
「真是個瘋子,死了最好。」
18
昏黃的燈光下,我站在滿地的垃圾中。
我緩了一會兒,然后接著掃起地。
其實我是個很愛干凈的人。
即使窮成這樣,我也會把屋子收拾得干干凈凈。
所以我不臟,一點也不臟。
掃到一半,我突然很想吐。
沖進衛生間后,我吐在了水池里。
猩紅的血液黏在雪白的瓷磚上,緩緩下落。
我吐血了。
一口又一口。
直到我什麼也吐不出來。
我只能靠扶著洗漱臺勉強站直。
嘴里的血腥味讓我惡心。
擰開水龍頭,里面卻沒有水流出來。
明明說下周才停我的水。
騙子,都是騙子。
我滑坐在地上。
衛生間的污水浸濕了褲子,血液順著嘴角滴落在衣領。
可我明明是那麼愛干凈的一個人。
即使不受爸爸和哥哥的喜歡,我也應該有干凈的一生。
我本來不該這樣活著。
19
顧山一直以為,我在跟他賭氣。
其實我只跟他賭過一次氣。
只這一次,就改變了我的一生。
那天顧山說:「顧家只養你到十八歲。」
我賭氣下了車,將車門摔得震天響。
然后他就把車開走了,沒有絲毫猶豫。
冬天的夜晚很快降臨。
我連傷心的時間都沒有,就要面對漆黑陌生的街道。
高中修在城郊,平時都是司機接送我。
我不記得回家的路了。
我只能硬著頭皮,朝有光亮的地方走。
不知走了多久,我看見前方的路燈下停著一輛車。
我喜出望外地跑過去。
「哥哥!」
可車上走下來幾個陌生男人。
他們將我團團圍住。
「聽說,你很想要哥哥多愛你一點?」
「哥哥們來愛你了。」
20
我又哭又叫,拼命掙扎。
可沒有任何人聽到。
他們把我拖到廢棄的工地。
先是狠狠扇我的臉,又死死掐住我的脖子。
直到我雙臉高腫,喉嚨嘶啞,再也說不出話。
有人開始撕我的校服。
有人脫我的褲子。
有人死死按住我的手腳。
有人用將滾燙的煙灰彈在我的臉上。
我睜大雙眼,看著他們撲上來,將我的身體撕裂。
他們興奮地嚎叫起來。
就像草原上瓜分戰利品的狼群。
我的青春就這樣被他們開膛破肚。
最后只剩下一地的碎肉殘骸。
21
他們最后停了下來。
有人接到電話,點開免提。
「你們對她做了什麼?」
男人點上一只煙,不緊不慢地回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