由于經常不吃飯和習慣性的催吐習慣,導致他厭食,且時不時就胃疼,容易低血糖。
所以這就是為什麼他會隨身帶著幾顆糖。
沈南詔神情懨懨地躺在病床上,插著針管的手蒼白修長,在靈活地翻轉著一個魔方。
我在一旁深覺,他這樣的人能活下去真是命大。
見我來了,他也沒抬眼看我,只是問道:「會玩魔方嗎?」
魔方?
我搖了搖頭。
我從小對數學和魔方這種東西就一竅不通,多努力都沒用,所以才會考上這所學校。
不過我突然想到,那個帖子里說,沈南詔在高中的時候是年級第一,那他為什麼會來這所學校呢。
但我沒來得及問,就見躺在病床上的沈南詔懶洋洋地撩起眼皮,朝我招了招手:「來,我教你。」
我猶豫了下,想著尊重病患為大,走了過去。
而后,我突覺指間傳來一陣奇異的冰涼,我低下頭看到沈南詔白皙瘦削的五指微微覆在我手背上時,心里比過年放鞭炮還要熱鬧。
雖然說出來不太讓人相信,但,我,是真的,母胎 solo!
這,真的是我人生中第一次和異性牽手!
不過,我偷偷看了眼直起身坐在我旁邊的沈南詔,帥是真的帥。
好吧,也不是不能接受。
沈南詔的手其實很好看,但就是手上溫度太低了些。
我心不在焉地看著,突然眼尖地瞟到沈南詔的手腕上有幾道看不大清楚的疤痕。
一個不太好的猜測瞬間滑過我的腦海。
在這個位置,這樣的劃傷。
只有可能是,他曾經因為什麼事情有過輕生的念頭。
17.
我跟著沈南詔一起回了學校,直到中途他讓司機停車時,我才知道他并不住在學校里。
他問我要不要上去坐會兒的時候,我還有些意外。
沈南詔的房子裝飾得很簡單,客廳一張大理石桌,上面擺放著一堆亂七八糟的瓶瓶罐罐。
沈南詔走過去,像在吃家庭便飯一般,從里面倒出幾粒藥片,也不在乎我是否看著,就著水直接咽下。
趁沈南詔去廁所的間隙,我上前拿起幾個瓶子看了看。
大都是英文的說明,但憑借百度翻譯,我還是能猜出來那是精神疾病的治療藥物。
這時,手機恰好彈出一個聊天框。
發來消息的人是發了關于我和沈南詔那個帖子的帖主。
就在來醫院的路上,我曾主動點開他的聊天框私信他。
我冒充成一個沈南詔的追求者,把那個帖主罵得狗血淋頭,從而成功激怒了他。
那人發來了一條消息和三張照片:
【不相信是吧?自己看。】
三張照片都很模糊,但能看出來,其中一張是幾個男生圍在一張課桌前,中間那人應當是胖子時期的沈南詔,捂著頭蹲在地上,任由周遭人對他拳打腳踢。
第二張是一個背部的局部圖,可以看見那一片白皙的后背上布滿了淤青和傷口,堆在腰間的校服上還依稀能看到幾個桌角的臟印。
第三張是一張聊天記錄的截圖,在一張寫著高二沈南詔同學于××年申請休學兩年的文件圖片下,幾人在下面聊得熱火朝天:
【被打了兩下就退學,真他麼搞笑。】
【女的都沒他矯情,一身肥肉白長了。】
【聽說他還跟主任說了我們欺負他的事,哈哈哈哈,以為誰怕啊,不就叫個家長,寫一份檢討的事嗎?】
文件上還印著一張照片,這張照片就很明顯地能看出跟現在的沈南詔五官相像了。
這張照片并沒有新生群里發的那張那麼胖那麼夸張,估計那張有被人惡意 P 過。
我一時沒忍心再仔細看下去。
我沒法想到,像沈南詔這樣仿佛走到哪都自帶光圈的人,卻也曾在這樣一個美好的年紀,被人狠狠碾碎驕傲,把少年的意氣風發踩在腳下,但僅僅是因為什麼呢?
我深吸了一口氣,半晌才打出一句話來:【所以,你們為什麼要欺負他?】
那人回復的語氣仿佛帶著些洋洋得意:【問他啊,長得又胖又丑就算了,還那麼愛裝逼,每回老師問問題時,他就喜歡第一個搶答,不就一個年級第一嗎?很牛逼咯,不給他一點教訓,成天拽什麼?】
我差點被氣得一口氣喘不上來。
所以,就僅僅是因為看不爽,就要毀了別人的大半生嗎?
如今,他不僅絲毫認識不到自己的過錯,還在那邊沾沾自喜。
施暴的人永遠不會認為自己在施暴,他們只會把這當成一個玩笑,當成在異性之間或者在同學之間厲害的證明,當成填補無趣校園生活的一種愉悅方式。
18.
轉頭去找沈南詔時,我突然意識到沈南詔去廁所已經去了差不多一個小時了,一直遲遲沒出來。
不會——
廁所里面也沒開燈,甚至聽不到一點動靜,我情急之下,想也沒想就直接推開了門。
然后,一大片水霧迎面向我撲來,沈南詔下半身圍著浴巾,剛洗完澡準備穿衣服的他緩緩轉過頭來。
四目相對,沉默無言。
沈南詔挑眉看向我,而后干脆抱肩靠在洗手池上,似乎極具耐心地在等我給出一個關于「為什麼要闖進來看他洗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