楊迎春和蔣炳富算是患難夫妻,他倆一起創業,才有了今天的蔣炳富。
我記憶里的楊迎春是個土里土氣的女人,穿著柜姐騙大齡有錢女人的一身服飾,不是大紅就是大綠,一身的logo分外顯眼。
簡直把“土大款”三個字刻在了身上。
無論她怎麼打扮都跟顯得很老氣,貴婦圈都不愛跟她玩。
可是我面前的這個女人看上去最多三十來歲,打扮簡約大方,舉手投足間都是成熟女人的魅力。
這是個很吸引人的女人。
我一時呆愣,很難將眼前這個風韻猶存的成熟女性和記憶中的那個潑婦對應起來。
楊迎春似乎對我的呆愣并不感到意外,她噗嗤一笑,向我伸出手:“楊迎春,蔣炳富的前妻。”
我手忙腳亂地和她握手。
“我……我叫蘇越,是……蔣炳富的妻子。”
她很有耐心,聽著我支支吾吾地介紹自己。
她的眼睛很漂亮,似乎看透一切,溫柔又和善,讓我臉紅。
我最討厭這樣的人,她們的優雅來自骨子里,有良好的教養,天生是個大小姐的樣子。
我這樣的狐貍精和李佳怡那樣的綠茶無論砸多少錢,演技多麼漂亮都沒法學會她身上的大氣。
我不敢和她對視,我自行慚穢。
她看我的眼神倒有幾分欣賞:“你很聰明,難怪你能成功。”
我低著頭,不敢說話,我在她面前得意不起來,只覺得自己低賤。
“你不用覺得對不起我,相反,是我應該謝謝你讓我脫離苦海。”
我似有所感,抬起頭來和她對視,似懂非懂。
我聽到她說:“你來找我,不就是為了這個嗎?”
原來她都知道啊。
我又輸了一次,不禁感慨,原來我也是個棋子。
蔣炳富不是第一次家暴了,楊迎春和我一樣想要解脫。
看似是我搶走了蔣炳富,其實是她在背后幫我掃清了其他的障礙。
難怪我幾乎沒有和蔣炳富的其他情人交過手,一切都順利得有些過分。
原來是她安排好了一切。
她借我的手,還了自己自由。
楊迎春似乎陷入了回憶里,她給我看她的傷疤,講她和蔣炳富的故事。
這是一個農夫與蛇的故事,漂亮的城里女孩兒和鳳凰男,鳳凰男發達后以怨報德的故事。
我很安靜地聽。
這時候,我倆不是什麼冤家,只是兩個苦命女人罷了,不同的是,她已經脫離苦海,我卻還深陷泥潭。
她像個知心大姐姐,我像個不成熟的小妹妹。
不知不覺天色已經晚了,楊迎春要走了,她起身向我告別。
“不用自卑,這麼多年,成功上位的就你一個,其他人都是爛泥扶不上墻的東西。”我聽見她的輕笑聲,是發自內心的愉悅,“你能來找我,就證明你很聰明。這應該是我們最后一次見面了,希望我的經歷能給你啟發,也希望你也能早日脫離苦海。”
我倆相視一笑,一切盡在不言中。
她很聰明,我也很聰明,我們都會有美好的未來。
6
我開始物色接替我的人。
年輕、漂亮、溫柔體貼我已經用過了,新人必須有其他吸引蔣炳富的特質。
楊迎春不惜傷害身體,也要多年避孕,蔣炳富膝下無子,他最想要的是什麼呢?
他娶了年輕漂亮的我,踢掉年老的楊迎春,除了我年輕漂亮還有什麼呢?
看著這偌大的別墅,我想,我知道了答案。
蔣炳富是很傳統的男人,不孝有三,無后為大,他做夢都想要個兒子。
也是奇怪,他這麼多年包養了這麼多個年輕漂亮的女孩,膝下竟無一兒半女。
我微微一笑,有了決斷。
我偽造了自己不孕不育的證明,故意告訴蔣炳富我要去醫院看看身體,又故意讓他發現我的驚慌失措。
他果真發現了我還沒來得及藏的檢查報告單。
蔣炳富真的很生氣,他幾乎要打死我。
我一個人躺在冰涼的地板上,“噗”得吐出一顆被打斷了的牙,滿身傷痕,笑得瘋癲又快活。
想母貧子貴的人太多了,假的體檢報告單小三圈幾乎是人手一張。
富豪們也精明了,對此分外慎重,除了檢查單外,還要讓自己信任的醫生親自查看。
但是我不怕蔣炳富懷疑。
只有偽造懷孕的,哪有偽造不孕不育的呢?
我若是說我懷孕了,他可能還懷疑,我若是說我不孕不育,那對他來說幾乎是板上釘釘的事。
蔣炳富只相信自己想相信的,他甚至都沒仔細看檢查單上的數據就下了死手打我。
我哈哈大笑,他今天沒能打死我,我的計劃就成功了一半。
我在蔣炳富心里的地位呈現斷崖式下跌,他幾乎夜夜不回家,我不孕不育的事情也在貴婦圈里傳開了。
我天天穿著黑衣服,死氣沉沉的,不敢和人對視的樣子,忍受著各式各樣的同情目光。
回到家里,我卻要換上我最靚麗的裙子。
我快要成功了,多少人在黑暗中蠢蠢欲動啊。
沒有人這麼說,但是所有人都知道,誰要是能懷上蔣炳富的孩子,誰就是新的蔣太太。
“哈哈”我看著黑色的天,笑得格外暢快。
7
蔣炳富這天在生意場上受了氣,難得回家,想要在我身上出氣。
他打人的手一頓,恢復了儒雅的樣子,幾乎是天衣無縫。
因為家里不止我一個人。
于欣朝蔣炳富露出個甜美的笑來,她長得溫柔可愛,是男人最喜歡的純欲系綠茶。
蔣炳富臉色果然好看很多。
蔣炳富看看笑得甜蜜的于欣,再看看“不下蛋”的我,露出個微笑來。
于欣紅了臉,瞪我一眼,我笑著和她賠罪。
剩下的,不用多說,我們大家都心里有數。
不能生育的原配帶來了她能夠生育的閨蜜,牽到她色瞇瞇的丈夫面前,閨蜜滿臉紅霞,能是什麼事呢?
這群人啊,為了錢什麼都能做得出來,二女共侍一夫根本不算什麼稀奇事。
我借口家里沒有食材出去買食材,把空間讓給他們,剩下的事情于欣知道怎麼做。
于欣是我的綠茶閨蜜,我倆都是差不多的人,靠男人生活。
我當時交她這個朋友,就是因為她和李佳怡很像。
家世清白,有不錯的父母、不錯的學歷和不錯的條件,偏偏想要的太多,擁有的太少。
被欲望主導了人生,甘愿墮落。
她倆走的路子都差不多,無辜可愛,在不經意之間勾引,卻還要裝作不懂。
我和她交朋友,近距離觀察她的樣子,也借她提醒自己那次一敗涂地的交鋒。
不過她還是蠢了點,智商不太高,沒有李佳怡那麼難對付。
我裝作一個沒有腦子的妖艷賤貨,她就真相信了我只有胸,沒有腦子。
她還輸給李佳怡的一點是,她竟是個癡情的人。
她有個男朋友,從大學開始談戀愛,一直到現在還沒斷,男生對她出去做小三賺錢的事情一清二楚,甚至十分支持。
畢竟,他還要靠于欣來養。
這兩人真是天生一對,什麼鍋配什麼蓋。
我結婚的時候,于欣是伴娘,對我的盛大婚禮嫉妒的要命。
后來,我不孕不育的事情鬧得很大,她很是幸災樂禍了一陣子。
當時我正在找接盤的人,她就自己撞上來了,這可怪不得我。
我找到于欣,跪下求她幫我穩住老公的心,也問她借個肚子。
“欣欣,我求你幫幫我。”
于欣很為難的樣子,我死死地纏著她,她眼里眼里有沒藏好的欣喜。
我倆交鋒幾個回合,次次是我求她,還許下重金承諾。
她只說再想想。
我離開了,帶著未說完的話。
誰都知道,誰能懷上孩子誰就是蔣太太。
蔣太太意味著什麼呢?
無窮無盡的錢財!
她怎麼可能不動心呢?
等到真懷孕了,還輪得到我來當這個母親嗎?
就算于欣不同意,她那個吸血男朋友也會提她同意的。
他會說服于欣的。
刀我已經遞了,剩下的,就看于欣自己了。
我不知道于欣那個小男朋友跟她說了什麼,于欣竟然真答應了我荒唐的計劃。
不過我大概能猜到她們的膽大包天。
于欣是“易孕體質”,和男朋友之前懷過兩個孩子,后來都打了,安全期都要做保護措施。
她們想得大概很美吧。
無論如何,于欣都會懷上孩子的。
是誰的無所謂,只要蔣炳富相信是他的就可以了。
畢竟,沒人能知道那個孩子是蔣炳富的還是她男朋友的呢?
富貴險中求,他
她們的膽子是真的大啊。
蔣炳富會懷疑也沒有關系,還有我呢,我會為她們掃清一切障礙的。
就像楊迎春為我掃清障礙一樣。
兩個小時后,我回到別墅,蔣炳富已經走了,于欣坐在沙發上,眼眶紅紅的,瞪我一眼。
空氣里還有沒散干凈的味道。
我知道,事成了。
8
于欣為我吸引了火力,蔣炳富對我的態度都好了不少。
我看著別墅里多出來的于欣的東西,對她的漸入為主假裝不知。
我像是個拉皮條的,一切都在我的眼皮子底下發生。
三個月后,于欣懷孕,我松了一口氣。
這個消息還是我告訴蔣炳富的,蔣炳富果真欣喜若狂,抱著于欣,像抱著寶貝。
他給于欣做了全套的檢查,確認懷孕事實和懷孕時間沒有問題。
于欣再撒個嬌,孕婦最大,蔣炳富對她寶貝得緊。
我告訴他,我們可以養育于欣的孩子。
蔣炳富聞言似是有些被我說服,我心里一咯噔,擔心他當了真。
他只說再考慮考慮。
我想了想,還是把這話告訴了于欣。
我裝作對她的野心毫不知情,高高興興地告訴她,我會給她一大筆錢,只要她把孩子好好地生下來給我。
于欣表面說好,但是心里一點都不高興。
她都已經懷上了孩子了,蔣太太的位置幾乎是板上釘釘,她怎麼可能給她人做嫁衣呢?
她愿意,她的小男朋友也不愿意。
她在努力,我也在努力。
我在默不作聲地把自己變丑,變得不修邊幅。
化妝真是神奇啊,可以不改變人的臉型就讓一個人變好看和丑陋。
我的化妝技術很好,丑得自然有過渡。
我能感到,我蠟黃的臉色和神經兮兮的情緒已經讓蔣炳富不滿了。
我不知道她給蔣炳富吹了什麼枕頭風,我只知道,一個月后,蔣炳富告訴我,蔣太太的位置另有其人了。
我假裝才知道自己被綠茶閨蜜背叛了。
我鬧啊,挽留啊,打罵于欣,又被護著她的蔣炳富打。
我把這事鬧得人盡皆知,也挽回不了他。
又一個月后,蔣炳富和我離了婚。
也許是覺得對不起我,蔣炳富給了我不少錢還有房子,夠我下半輩子不靠男人也不愁吃喝。
我假裝對這里沒有留戀了,頂著所有人嘲諷的目光離開了這個傷心地。
9
飛機起飛,我懸著的一顆心才真的落下了。
我贏了。
我離開了他們,帶著蔣炳富的錢和我完好的子宮。
我的好妹妹李佳怡終于是耐不住寂寞了,她出軌富商東窗事發,鬧得人人皆知。
富商家有悍妻不可能娶她,何子楓卻是鐵了心地要和她離婚。
真可惜啊,我走得太早,要不然就能學學綠茶是怎麼抹眼淚的了。
他們不會知道照片是我找人拍的,她視我為恥辱,怎麼會讓人知道我們之間的關系呢?
除了李佳怡不會有人猜到是我的。
她猜到了又能怎麼樣呢?
我贏了。
我的好丈夫收到了我“一不小心”發錯的定時郵件,知道于欣那個小男朋友的存在,以及她倆現在還沒斷。
順藤摸瓜,也不知道他會不會懷疑于欣肚子里的孩子是不是他的。
我的好閨蜜做了那麼多年的綠茶,也不知道她知不知道怎麼用她的繞指柔應付一個家暴的男人呢。
我不知道,也不想知道。
這些都和我沒關系了,我只知道,我這只受了傷的小狐貍已經越過了冬季,飛向春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