蕭懷都已經將我典當換錢了,我竟還對他抱有幻想。
又或者說,我始終不愿接受事實。
自欺欺人地固執想著,蕭懷一定會來接我的。
我跟著顧長愿的那幾年,幾乎是將心里的怨氣全都撒在了他身上。
稍有不如意我就對他擺臉色,可他從來沒有生我的氣,還將我捧在手心上,低頭哄著我。
記得有一回,大冬天的下雪日子,我突然就想吃烤雞。
他便去山上打獵,說是給我獵只山雞回來。
可他那一去,直到三天都沒回。
好不容易等他回來了,他的手臂上全都是干涸的血,觸目驚心。
原來他是掉入了獵人抓捕野獸的圈套,鐵夾子夾到了手,人也落入了捕獸網里。
他被困了三天,才被來收網的獵人放出來。
他傷得這麼重,見到我的第一句話卻是:「宜宜,這幾天是不是挨餓了?我現在就烤雞給你吃,你等等我。」
他不顧手臂上的傷,看著我的眼睛透著小心翼翼,壓抑著光。
那一頓的烤雞特別苦澀。
等吃了燒雞,我第一次主動上了他的床。
黑暗里,這個粗糙的漢子將我視作珍寶,彷佛我是世間最美好的女子。
我跟了顧長愿五年。
比跟蕭懷在一起的時間還要長。
到了后來,我越來越依賴他。
我甚至開始要記不清蕭懷的模樣。
我開始恐慌,開始害怕。
我在恐慌自己是不是真的愛上了一個殺豬郎。
我在害怕自己似乎,逐漸愛上了這個粗糙的男人。
他會做一手好菜;會用普通的桔梗吹奏出好聽的小調;
床笫之間,猛虎也會輕嗅薔薇,這個男人浪漫又克制。
我似乎真的逐漸適應他了。
直到后來,隱約傳來了蕭懷高中的消息。
我本打算入京去看一眼,死心了就離開。
可蕭府之內,蕭懷和她表妹其樂融融的畫面讓我出奇憤怒。
我不過是想討要個說法,卻害得我和顧長愿全都落得慘死下場。
怨念難消!
前塵往事歷歷在目,恍惚之間,我已走到了南郊顧家的門前。
熟悉的小宅院,不華麗,透著樸素的平靜。
門口的古老銀杏樹枝丫繁茂,我到現在還記得蕭懷為了討我歡心,爬上銀杏樹幫我摘銀杏果,結果不小心摔了下來,骨折養了好幾個月才好。
我眼底微熱,嘴角忍不住帶了笑。
小宅院不遠處的茅草屋,是他殺豬的地方。
宅院緊閉,他也許是在殺豬。我朝著茅草屋走去,可沒想到這茅草屋里頭一片狼藉,竟是荒廢了。
我滿頭霧水地怔在原地,不明白糙漢子是去哪了。
3
我心中擔憂他,接下去幾日,便時不時都會去顧家看看。
又詢問了村子上的一些村民,可他們都說這殺豬的已經離開村子好幾個月了。
沒人知道他去了哪。
我心底有些慌張,去顧家跑得更勤了。
直到這日我又去了顧家。不一會兒,身后傳來熟悉的腳步聲。
我心下一顫,急忙回頭看去,就看到身后站著的八尺男兒魁梧威武,眉眼俊挺,透著濃烈的男子氣概。
正是那殺豬的糙漢子。
我怔怔地看著他,想起上輩子他慘死在我墳頭的模樣,便忍不住紅了眼眶。
糙漢亦靜靜看著我,然后緩緩朝我走來。
只是他好像有什麼地方,和上輩子不一樣了。
他站在我面前,試探地說:「俺……我叫顧長愿,你還記得我嗎?」
我心底猛得一震——他也重生了?
我故作好奇地眨了眨眼,一副迷茫的樣子。
他紅著眼看著我,聲音變得哽咽沙啞:「宜宜,我的乖宜宜。」
顧長愿步步走近我,他猛得將我攬在懷里,身上濃烈的男子氣息讓我臉色發紅。
我驚呼一聲:「你放開我,顧長愿!」
可糙漢子不愿放開,徑直將我抵在墻壁上,炙熱的吻鋪天蓋地朝我襲來。
我與他的氣息相互交融,恍惚間,我似乎又回到了上輩子與他相依為命的日子。
我漲紅了臉:「你放開我!」
顧長愿卻只是緊緊握著我的手,一米九的壯漢又哭又笑:「我總算又見到你了,你可知道我有多想你!」
我有些委屈,看樣子他早就回來了,他既然回來了,為何不早早來找我?
我故作生氣:「你這登徒子!我才不認識你——」
顧長愿依舊十分沉穩地抱住我,臉上揚起濃烈的大笑:「宜宜,你若不記得我,整日來我屋前做什麼?」
我漲紅了臉:「我、我哪有!」
顧長愿輕易將我舉高,抱著我打轉,就連眼底都染上了熱烈的笑意。
直到鬧夠了他才將我放下來,摟著我入了宅院內。
他將我抱在懷中,粗糙的大手一遍遍撫過我的臉頰,一邊對我傻笑,一邊解釋。
原來他是一個月前重生回來的。
他本想第一時間來尋我,可時間不等人,當時恰逢有個貴人在附近受了傷,他便先跑去救人去了。
等他救了人,那貴人直接將他留在身邊,對他委以重任。
他雖心中著急,可他真不敢說走就走,之前前幾日他聽人說起有個姑娘時常來尋他,他到底是拖不下去,急忙交代了任務便匆匆回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