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我點點頭。
這桌子上的菜品實在千奇百怪,口味迥異。
一口菜齁咸,另一口齁辣。
我被嗆了一下,姚公子遞上茶水。
我嘗了一口,有股淡淡的清甜,是我喜歡的口味。
眉眼間掠過欣喜,姚之遠見狀,又貼心為我續上。
我道了聲謝:「姚公子出身將軍世家,沒想到是如此儒雅心細之人。」
「沈姑娘過獎。」他笑笑,總是給人一種真誠的感覺,「初次見面,在下準備了禮物贈予沈姑娘,若不嫌棄,還可賞玩一番。」
姚之遠掏出一幅字畫,走到我面前,緩慢地在我面前展開。
一幅意境悠遠的風景圖。
他微微俯下身,我眉心一皺,下意識地后撤。
姚之遠立馬站直了身軀,雙手背在身后:「抱歉,唐突了沈小姐,恕在下無禮。」
「無事。」我搖搖頭。
只是剛才忽然有道似有若無的視線,讓我如芒刺背。
我回頭卻只見一道屏風,有心探究,奈何姚之遠總跟我搭腔,讓我找不到時機。
「姚公子……」
我剛開口,話語被姚之遠打斷。
「沈姑娘,時間也不早了,今日我還有事,不若改日再約可好?」
主人都開口了,我也不能再久留。
不甘心地看了屏風一眼,轉頭走了下去。
正欲回府,眼尖的婢女們提醒道:「小姐,簪子怎麼少了一支?」
我一摸,果真如此。
「許是剛才不小心掉落的,我上去找找。」
我提著裙擺踏上樓梯,吱呀吱呀作響。
正欲敲門,廂房里卻傳來熟悉的嗓音:
「如何?」
是斐景行的聲音,我放緩了呼吸,貼近了耳朵,仔細傾聽。
「沈姑娘頗愛甜食,喜歡淡雅的清茶。」
「嗯,以后多找些機會,本宮會跟在你們身后。
切記,莫要提起本宮。」
怪不得姚之遠總借機探尋我的喜好,原來是太子指使的。
我心下有了計較,悄無聲息地下了樓。
我走后許久,廂房里又響起了交談聲:
姚之遠臉上有些不解:「殿下故意讓我偷這簪子,讓沈姑娘去而復返聽到是何意?」
「默默付出而不求回報最是愚昧。」
斐景行摩挲著手中的簪子,喃喃自語著:「阿寧姐姐,你可要看到我的用心良苦啊。」
17
自此之后,姚之遠開始頻繁地邀請我。
「城外舉辦了品香大會,沈姑娘可愿共同前往?」
我欣然同意。
一路走下來,姚之遠開口問道:「沈姑娘可有聞到喜好的香?」
「姚公子有所不知。」我頓了頓,嘆息一聲,湊近他低聲耳語,「我這個人對臭味難以抵抗,尤其是那種臭鯡魚,誰的身上若是出現了那種氣味,我會偷偷跟著他吸好久。」
姚之遠明顯地怔愣了下。
「沈姑娘的喜好還真是……」他絞盡腦汁,蹦出一個詞,「別具一格。」
隔日我去街上,遠遠地就瞧見個人影。
頭戴帷帽遮住面容,手里拎著幾條鯡魚,散發著腐爛的臭味。
渾身上下都散發著我不好惹、別碰我的氣質。
可周圍人躲他都來不及,走到哪里哪里就空出一個圓。
百姓們紛紛抱怨:
「哎呀,臭死了。」
「怎麼有人拎著臭魚到處走啊,神經病吧。」
那身影一看便是太子。
我撲哧笑出了聲,任憑斐景行從我身邊擦肩而過,捂著口鼻躲得遠遠的。
小巷子里。
斐景行丟了臭魚,有貓咪過來湊熱鬧,鼻子嗅了一下,毛全炸開,嫌棄地跑遠了。
姚之遠也想掩住口鼻,被斐景行一瞪,不敢動了。
「殿下何故做到如此?沈姑娘明明是戲耍你。」
斐景行眉心突突跳,咬牙切齒又無奈:「能博姐姐一笑也好。」
18
幾日后,小廝來報:
「小姐,姚公子邀你去賞樂。」
賞樂?我記得斐景行似乎不擅樂器。
他要搞什麼,驚喜還是驚嚇?
賞樂宴設在雅致的大廳內,中間水聲潺潺而過,白紗從梁上垂下,各式各樣的樂器半遮半露。
我環顧一周,在角落里發現了斐景行。
他戴了輕薄的紗笠,面前放著一架古箏。
信手拈來的淡然,我卻感覺到一股苦大仇深。
姚之遠邀我上二樓雅間,雅間外設有欄桿,能俯瞰全景。
尤其是斐景行的角落。
可他自始至終垂著頭,不曾向上看一眼,反倒勾得我心癢難耐,頻頻看向他。
演奏曲目的人都已經過了一輪,斐景行自巋然不動。
我對此沒了興趣,昏昏欲睡。
臨結束的時候,斐景行終于行動了,我一下子從瞌睡中驚醒。
他修長的手指落在古箏上,姿態是如此嫻熟。
可他一彈起來,仿佛手下的不是箏,而是燙手的山芋。
手忙腳亂,一陣兵荒馬亂。
一堆老頭氣得吹鼻子瞪眼罵糟粕,紛紛甩袖離去。
可我聽來聽去,總覺得他在重復著什麼。
后知后覺,我恍然意識到,原來他一直在彈:「阿寧,我心悅你。」
用古箏來告白,虧他想得出來。
我抬眼望向他,風半撩開輕紗一角,露出他上揚的唇角,我的心跳漏了一拍,大腦一片空白,耳朵也仿佛被燙到了,一片酥麻。
不知何時,斐景行停了演奏,人也走得差不多了。
他雙手撫上古箏,嘆氣搖頭:「可惜了。
」
我的心里卻仿佛被什麼攥住,站在欄桿處向下俯瞰:「先生莫氣,是他們不懂欣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