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還不知道,書房的攝像頭前幾天就修好了。
他們的抵死纏綿和極盡瘋狂,都落在了監控里。
只要我對爸爸稍加提醒一句,她的萬千丑態,都會落于人前。
到時候,萬劫不復的,只有她而已。
我諷刺一笑,垂下眸子,卻恰好撞進了許婧婧的眼里。
「許晚晚,你笑什麼?」
04
「你能帶著老太婆的錢跟著同學采風,輪到我的時候,就被媽媽拒絕了,不被偏愛很可笑對嗎?」
「老太婆偏心你,你得意了?可以一而再再而三地拿到我面前炫耀了?真好。」
她咬著唇,含著淚,如晨霧中迎風輕顫的嬌花。
好像下午在書房里,掐著對方脖子放肆啃咬的場面,是我的錯覺。
「好,我承認,我不如你,是不被愛的可憐蟲,行了吧?滿意了吧!」
眼淚撲簌,她一轉身就沖進了房間,蒙著被子大哭。
我明明什麼都沒說,什麼都沒做,卻惹了眾怒。
媽媽冰冷的視線落在我臉上,高跟鞋落在光潔的大理石上嗒嗒作響。
眼見她舉起的耳光又要落在我身上,我仰著頭,一臉天真:
「媽媽,讓妹妹去吧,錢從我鋼琴課退回來的費用里扣。」
她舉起的手頓在了半空,難以置信地看向我,畢竟奶奶留給我的每一分錢,我都看得很重。
那是這世間唯一愛我的人,給我留下的光明未來啊。
「媽媽,我不想讓你為難,也不想讓爸爸為難。」
「知道你們辛苦賺錢養我們兩個不容易,但妹妹只是想去采風學習,怎麼就不能成全她呢?」
「你們退的鋼琴課不是還剩一萬?給她吧。」
「我不想她誤會什麼,畢竟媽媽愛我們的心,從來都是一樣的。
」
我的「從來都是一樣的」,終于讓這個對著我始終冷淡如霜的媽媽,臉上出現了一瞬間的不自然。
原來,她也知道她是偏心的啊,好可笑。
可我還是要成全許婧婧啊。
滿心滿眼要和男朋友蜜月旅行的人,我怎麼能不成全呢。
媽媽卡在喉嚨里要罵我的話,還沒有消散,房間就傳出了爸爸的吼叫。
許婧婧,要吞安眠藥。
05
雖然被爸爸攔了下來,但還是把媽媽嚇得不輕。
「你這個死孩子,你是想要我的命嗎?不就是一萬塊錢,我給你就是了。」
「媽媽掙的哪分錢不是你的。你要我的命都能拿去,何況這些身外之物。」
說著說著,眼淚大顆大顆往下流。
爸爸也急紅了眼睛:
「可不興動不動就這樣,爸爸年紀大了,心臟不好,你不能再嚇爸爸了。」
一轉頭卻對著我破口大罵:
「許晚晚,你就不能消停點,整天惹是生非,非要逼死你妹妹才甘心嗎?」
「她都因為你抑郁了,你還要怎麼樣。」
我呼吸一滯,暴風雨終究還是落到我頭上。
許婧婧不知道從哪里扯了兩張抑郁癥的檢測報告,然后鬧了兩次自殺,三次離家出走,坐實了抑郁癥。
爸媽深信不疑,對她更是捧在手心,小心翼翼,生怕她一個眨眼就墜落在地,成了一地渣。
她因此要風得風,要雨得雨。
逼得我住進了狹小的儲物間,穿她不要的舊衣服,連吃飯都只能縮在廚房不礙她的眼。
嘗到甜頭,她一不順心就「抑郁發作」,要麼獨坐到深夜嚇爸媽一跳,要麼割腕吞藥,鬧得家里雞飛狗跳。
鬧到最后,她事事順心,我卻成了眾人的眼中釘。
因為只有我,傻乎乎一遍一遍指著她對眼盲心瞎的爸媽叫囂,說她是裝的。
每說一次,她就「抑郁癥」發作一次,我就會遭到爸媽的痛罵懲罰。
懲罰得多了,奶奶給我的項鏈首飾,都成了爸媽討好她的「小玩意兒」。
我的補習班和興趣班,也成了她「追求夢想」的踏腳石。
現在唯一能捏在手上的,是那張奶奶塞在我手里能支撐我讀完大學的銀行卡。
為了保住它,哪怕只是暫時的,我也要學會低頭。
06
我低著頭,站在一旁,像個多余的人,眼睜睜看他們一家秀深情。
許婧婧惡狠狠瞪我一眼,撲進二人懷里,哭得傷心欲絕:
「你們為什麼還要逼我,我都得了抑郁癥了,你們還這麼偏心,是真的要我死了才開心嗎?」
「為了那麼點錢,你們都要逼死我,真是好狠的心啊。」
「既然有了姐姐就夠了,你們為什麼還要生下我。」
爸媽滿臉愧疚,話里是說不盡的溫柔,和面對我時的氣勢洶洶判若兩人:
「爸爸媽媽錯了,采風而已,你想去就去。」
「以后爸爸媽媽都順著你。」
「爸爸媽媽的寶寶,健康快樂就好。」
抬頭看到了我,他們又冷了聲線:
「滾回房去,還要站在這里刺激你妹妹嗎?」
「怎麼不和老東西一起死,禍害得我們還不夠嗎?」
我站在門口,冷眼看著親密無間的三人,心下一片荒蕪。
前世我被許婧婧「送」給老光棍,他們本來有機會救回我的。
可在許婧婧「抑郁癥」發作之后,他們毅然決然放棄了找我,而是陪著許婧婧散心療養。
我被變態壓在身下折磨的時候,他們拿著奶奶留給我上大學的錢,帶許婧婧去江南看花,去云南等日照金山,去哈爾濱滑雪砌冰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