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兒臣見過父皇。」
「平身。」
楚昊端起御桌上的茶喝了一口,正在想怎麼組織語言和太子說這事。
太子先開口了:「父皇,兒臣今日來,是想求娶沈將軍的嫡女,沈煙緋。」
「咳咳……」楚昊到嘴的茶差點兒沒噴出來。
心想,朕的好大兒真是不給朕省心。
祁將軍還在這,他竟然直接這麼說。
當真以為祁將軍死了啊?
「太子殿下,臣還在此處,請你適可而止。」祁磊又氣又惱,可終究是在御前,他不敢太放肆。
「孤知道你在此處。」楚天有恃無恐,回嗆道,「祁將軍,我與煙緋青梅竹馬,是你橫刀奪愛,若你好好待煙緋,孤也就算了。」
「你瞧瞧你干的什麼事,把一條鮫人的肚子弄大了,怎麼?你還妄想煙緋和那條鮫人共侍一夫?」
12
楚昊頷首:「吾兒說得在理,祁愛卿啊,這就是你的不對了,你是沈將軍一手帶大的,他待你不薄,你怎麼能這麼欺負他的掌上明珠呢?」
祁磊一口老血郁結在心頭。
皇帝就只有楚天這麼一個兒子,對他的溺愛程度簡直令人發指。
祁磊第一次覺得會投胎也是種本事。
他信誓旦旦承諾:「陛下,臣沒有欺負煙緋,就算臣要娶那只鮫人,煙緋也是正妻,臣會盡心盡力待她,不會讓她在鮫人面前受半分委屈!」
楚昊將難題丟給楚天:「楚天,你怎麼看?」
楚天冷哼:「祁將軍,你讓鮫人懷孕,你讓鮫人登堂入室,便已讓煙緋受了天大的委屈。」
「既然你先不仁在前,那就休怪孤不義了。」
太子話音落,對楚昊說:「父皇,請下旨讓煙緋和祁將軍和離,孤明日就要迎娶煙緋入門,明年這個時候就讓您抱上皇孫。
」
皇帝眸光一亮,腦中已經開始幻想著抱皇孫的畫面,嘴角止不住上揚,差點兒就要開心得笑出聲來。
皇帝早就盼著抱皇孫了。
奈何楚天是個癡情種,曾揚言非沈煙緋不娶。
本以為他只是說說,沒想到,這些年身邊一個女人都沒有。
楚昊給太子安排了一波又一波侍寢丫鬟。
環肥燕瘦,啥樣的都有。
他愣是一個都沒看上。
如果太子不生,將來他繼位后,這楚國的江山可就要后繼無人了。
楚昊愁得都想給自家兒子下藥,丟兩個國色天香的美人去他榻上了。
這還是太子第一次主動說讓皇帝抱皇孫的事,他能不激動嗎?
楚昊將上揚的嘴角壓了壓,正色道:「祁愛卿,既然你已另有所愛,那就放手成全煙緋和楚天,朕昨日不是還贈了你御湖之水嗎?你與煙緋和離,想要什麼獎賞,盡管開口。」
祁磊怒火中燒,斂容道:「陛下,臣只要煙緋,別的獎賞臣都可以不要,包括這御湖之水亦可不要,求陛下收回成命。」
楚昊收斂了臉上的笑意,他正襟危坐,拿出帝王的威嚴:「祁愛卿,朕好聲好氣和你商量,你別不識抬舉。」
「皇嗣乃是國之重事,你舍棄小我,成全大我,朕會念著你的好。」
「若因為你,耽誤了朕抱皇孫——」楚昊語氣一頓,吐出一句極嚴厲的話,「你十個腦袋都不夠掉。」
「陛下……」祁磊壓抑著怒火,望著座上穿龍袍的男人。
楚國的天子,平日看著慈眉善目,可那只是他的偽裝。
他才是殺伐果斷,披著羊皮的狼。
「不必說了。」楚昊擺了擺手,「你自己和煙緋和離,還是朕下旨讓你們和離?你自己選一個。
」
「選擇前者,朕給你體面。若是選后者,那就休怪朕無情了。」
「你今日所擁有的一切皆是沈將軍給你的,沒了你,沈將軍麾下隨便拎一員大將出來,都能頂替你的位置。」
「祁愛卿,你可要想好了,別令朕失望。」
「跪安吧。」
楚昊一句句堵得祁磊不敢多說半字,他忍住心底翻涌的駭浪,跪安道:「臣告退。」
13
祁磊從宮里回來后,直奔沈家找我:
「煙緋,陛下說讓我們和離,只要你一句話,若你堅定不移地選擇站在為夫這一方,為夫就算是死,也會牽著你的手不松開。」
「哈哈哈。」我想起前世祁磊親手灌我喝下懷胎藥的畫面,只覺得他可笑至極。
我收斂笑意,看他的目光充滿厭惡:「祁磊,你聽好了,我堅定不移地選擇和你和離,堅定不移地選擇嫁給楚天,也請你堅定不移地選擇那條鮫人,從此和我一別兩寬。」
「煙緋,你變了。」祁磊不敢相信我會這麼無情,「你從前不是非我不嫁嗎?就因為我帶容嫣回來,所以你性情大變?」
祁磊深吸一口氣,讓步道:「若我說,我可以為了你,將容嫣丟回東海呢?」
他說完,心口一疼。
眼底的紅血絲蔓延,染上痛色。
仿佛方才說出口的話,如同一把利刃擊中他的心,令他坐立不安。
「從前是我眼瞎。」我由衷地說,「我現在才看清,楚天比你好十倍百倍,我做過最后悔的事,便是選了你,沒選他。」
「如今還有機會,我們各自放過對方吧。」
「不可能,你不可能會變心。」祁磊聞言眼底的痛色更濃,他握住我的手,要將我擁進懷里,「煙緋,別口是心非,我錯了,別鬧了,好嗎?」
我自然不會再讓他抱,我掙脫他的手:「滾吧,我不想再和你多說一個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