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用手鎖住了我的脖子。
劇烈的壓迫讓我連一個字都說不出來。
我艱難地抬起手,指腹重重地按住秦臨淮發力的手腕。
忽然,他的手猛地一松。
「泱泱。」秦臨淮的語氣驟然變得有些慌亂。
秦臨把眼綾摘下,沉重的臉色盡然披露。
他想要看清我。
可仍是看得很吃力。
我摸著他的眼睛,一聲聲地安撫。
秦臨淮頭疼了半日,連帶著眼睛都是紅的。
孱弱時,他想要握我的手,卻在伸出來探了幾下位置后又縮回去。
我主動伸過去,牢牢握住。
「我不怕你。」我說。
13
是太子親自登了硯王府的門,說是替臨華公主來給秦臨淮賠罪的。
太子前頭說已一力將此事壓下,后頭又說是如何嚴懲的臨華。
表面上的功夫是做足了。
雖然明擺著單憑臨華公主一人無法策劃完全此事,可太子確實是事到如今才露面,捏不住他的把柄。
這件事看起來似是要作罷了。
深夜,我獨在浴池里,對鏡端詳頸子上被掐出來的紅痕。
我又想起白日里秦臨淮發覺被戲弄之后的震怒。
忍不住想,如果他發現我和趙玉珠已經調換了身份,會不會索性把我脖子給擰斷。
忽然,池面濺起水花。
下一刻,男人的胸膛貼上我的后背。
我臉一熱,正要回避,后來想起他看不見,于是轉過身,縱膽往他懷里墜去。
秦臨淮解了眼綾,目光低垂著。
「對不起,」他摸了摸我的脖子,「還疼嗎?」
我沒有騙他,點了點頭。
突然想起要說話,剛張口,秦臨淮就先出聲了:「既還疼著,今晚得繼續用藥。
」
我怔愣一下。
將他低下的臉頰抬了起來,直直地看進那雙沒有任何遮掩的眼睛。
我問:「能看見了?」
「不太清楚。」
我高興地說:「好歹是能看見了。」
秦臨淮抬起手,手指落在我的臉頰上,細細描繪著輪廓。
后來指腹慢慢停在唇角邊。
亥時三刻,屏風倒映出二人纏吻的燭影。
14
臨近春節時,趙玉珠嫁進了東宮。
她搖身一變,成了高我一頭的太子妃。
她動輒邀我相聚。
看我畢恭畢敬的模樣。
節后大宴小席的,竟未消停過。
在宮眷的宴席上,趙玉珠揚言我精通琴藝,我站出來,恭敬地向太后稟明:「妾身不才,略學過兩日而已。」
太后笑我:「早聽硯王說過你這孩子臉皮薄,果然是這樣。」
皇后奕笑:「你也不必害羞,平日關起門來是如何奏與硯王聽的,今兒也如何露一手就是了。」
三言兩語,倒把我架到下不來臺了。
倒是秦臨淮的母親皇貴妃替我打圓場:「天寒手冷,指骨僵硬得很,可不敢敷衍太后。」
皇后看了她一眼,面露不悅。
趙玉珠突然側身對我說:「我也忘了,你好像就學過那麼一月半月而已。」
是,就在府里學了這麼久。
后來便躲出去了。
我輕聲說:「你也是真不怕我出糗。」
「還得賴你,你若安分地當著硯王妃便罷了,偏還來挑釁我。」
我嘆了口氣,上前去請了一把琴。
當是替皇貴妃解圍。
我坐下撫琴。
琴音出來時,四周忽然變得很安靜。
奏畢時,太后招手喚我過去:「快過來讓哀家細瞧瞧,從前竟也不知道淮兒的新婦還有這樣一雙巧手。」
領了賞,從太后身邊回來時,皇貴妃也拉著我的手說:「過來我這坐著。
」
宴散時,趙玉珠若有所思地看著我,說了句:「好啊,你還偷學了。」
雖是偷學,卻也虧得有爹娘為你悉心挑選的琴師,不遺余力地授藝。
15
阿娘來王府找我了。
我還以為有什麼要事。
結果是想要我替她去一趟東宮。
「我不方便去,可你們是姊妹,又是妯娌,常去走動無妨。」阿娘說。
我問:「有要事?」
阿娘壓低了聲音,說自己尋來了民間很有效的生子秘方,讓我帶去給趙玉珠。
我雖不想要,卻忍不住問:「就姐姐有?」
阿娘說:「你這可不比東宮,在那若無子嗣,哪里能立足?」
「她要怎麼立足是她的事,我才懶得找她。」
阿娘瞪我:「趙春棠!你翅膀可是硬了。」
我緩緩說道:「阿娘忘了?我是趙玉珠,才不是趙春棠。」
「你——演戲而已,你怎麼還當真了?」
我嘴角一彎:「演哪門子戲?若我不是趙玉珠,這邊是欺君之罪,到時全家人抱著一塊去死了算了。」
「趙春棠你說話越發口無遮攔了!」
我笑得更歡了:「我是玉珠。」
「荒唐!」
阿娘氣盛至極,竟抬手就把扇子朝我擲了過來。
比這扇子更快的,是突然出現在我眼前的一只手。
迅速掠過去后,扇子就被牢牢掐住。
我才看清是秦臨淮來了。
「岳母當心些。」秦臨淮冷冰冰地說。
阿娘訕訕地賠罪,說是自己手拙。
16
瞧著阿娘這模樣,我還是踏進了東宮。
宮人為我帶路,說太子妃就在里頭,然后自己便留在門外。
我進去看見那番景象時,倒吸了一口冷氣。
太子衣衫不整地坐在榻下,醉醺醺的。
他懷里還有兩個人。
屏風旁倒著一個。
中央處的小池子,竟也還有。
都是衣著清涼的女子。
太子突然醒了,他睜開眼睛,目光落到我身上。
然后,他起身快步走過來,將我一把摟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