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很早就認識沈輕寒了。
我叫許星晗,星晗跟輕寒很像。
那時候在學校,有人喊:「輕寒!」
我跟他同時回頭,那是我們第一次見面。
當時只覺得他長得挺帥的。
好巧跟我名字還這麼像。
但聽說他的家世很厲害,我們倆也沒什麼交集。
直到有一次,生物課,老師讓去實驗室取人體骨架。
生物實驗室在教學樓最陰暗的角落,常年不見光,還有一堆看著就瘆人的瓶瓶罐罐,沒人愿意去。
我去了。
那實驗室確實詭異,走廊上都透著陰森的光。
我拿了器材就要走,突然聽到柜子在抖。
伴隨著小聲啜泣,更瘆人了。
我深吸一口氣,壯著膽子,把柜門外的栓鎖拉開。
里面掉出來一個人。
我接住他的瞬間,我們兩個的嘴唇微不可察地碰了一下。
18
或許是太害怕了,他出來就狠狠地抱住我。
我這才看清,這個嚇得臉色發白、渾身顫抖的人,是沈輕寒。
我牽著他的手,離開那間陰暗的實驗室。
那天,我上課遲到了。
沈輕寒也遲到了。
我們倆不在一個班,但一個在前門,一個在后門站著。
我記得陽光很不錯。
我們都默契得沒有提過那個吻。
我沒問,也從沒跟人說過沈輕寒那麼怕黑。
我們就像兩條相交線,一次短暫的相交之后,再也沒有聯系。
直到后來拉項目,在酒會上再相遇。
那時候我們已經成年,更多的是成年人的權衡利弊,目的也不過是達成合作。
沈輕寒漸漸穩定下來。
突然,他開口:
「那是我的初吻。」
我的腦袋轟的一下炸了。
沒想到沈輕寒也想到了高中時的那個吻。
「那……那也是我的初吻,你不虧。」
沈輕寒笑了。
聲音在黑暗的環境里尤為好聽。
我有些尷尬地岔開話題:
「你怎麼這麼怕黑啊?」
沈輕寒輕嘆一口氣:
「小時候被綁架過,家里人找到我的時候,我已經被封在棺材里,在海上漂了三天了。」
我心里一驚,看向沈輕寒的眼神不自覺帶了點可憐。
原來有錢人的孩子,承受得也比一般人更多。
沈輕寒故作堅強地笑笑:
「后來上學,家里不讓我太高調。」
「有幾個窮小子看我有錢脾氣還好,就欺負我。」
他好像想起很遙遠的事。
「像我這樣家庭出身的人,很多事都不是自己能選擇得了的。」
我想到他和黎紹輝。
點點頭,表示理解:「確實。」
「要不要叫黎紹輝過來?」
19
聽到黎紹輝,沈輕寒眼底閃過微妙的古怪情緒:
「不用。」
江應淮的發小給我打來電話:
「嫂子,你快來把淮哥接回去吧!」
「自從你走以后,他就沒好好吃過飯,都喝成胃出血了!」
電話那頭聲音嘈雜。
我聽見江應淮耍酒瘋的聲音:
「你別給她打電話!」
「誰讓你們找她的!」
我望著窗外傾盆大雨。
突然衣角被沈輕寒扯住,他由于害怕面色過分蒼白。
偏偏眼睛紅紅低垂,像極了無辜小狗。
他啞著嗓子近乎哀求:
「能不能別走……」
江應淮聽見就炸了,搶過電話:
「許星晗!他是誰?你告訴我這他媽的是誰?」
「你就是為了他跟我離婚的是不是?」
「為了他不肯來找我是不是!」
電話那頭江應淮的發小朋友在勸他,依然能聽到玻璃酒瓶破碎的聲音。
我聽著頭疼,掛斷了電話。
輕輕摸了摸沈輕寒的頭:
「別怕,我不走。」
沈應淮的發小又打來電話,這次他換了個安靜的環境:
「星晗,怎麼回事啊?」
「我看著你倆這麼多年,風風雨雨都過來了,你不會真的不管應淮了吧?」
我笑著說了個:「嗯。」
對面還要說什麼,被我叫停:
「你要是真的把我當朋友,希望我們能走下去,就應該在沈應淮第一次越界前提醒我,而不是一直幫他隱瞞。」
話說到這個份上,對面嘆了口氣,掛斷電話。
沈輕寒摘掉我的助聽器,在我身后說了句什麼。
「你說什麼?」
他但笑不語。
又給我戴上:「我旗下多年前收納了一支醫療隊伍,對治療耳疾很有研究,現在缺典型案例,可以幫個忙嗎?」
20
我內心大受震撼。
因為江應淮也給我找過很多醫生。
都說治不好了。
后來,我也就沒再想過治療的事。
沈輕寒短短幾句話,就在死灰上點燃希望。
可我害怕又是一場空。
看出我的猶豫。
沈輕寒開口:「不要有心理負擔,最壞的結果也不會比現在壞了。」
「不管怎麼樣,都會有好消息。」
烏云消散,天亮了。
我積極配合沈輕寒的醫生做了全面檢查。
為表達感謝,我中午做的飯格外豐盛。
沈輕寒看見我桌子上的企劃書,翻翻看看,用筆做了一遍批注。
我按照他的批注優化一遍,果然專業不少。
月底我給新晉富家千金做了一頓生日宴。
小姑娘和朋友,還有孩子們的父母都很滿意。
小姑娘拉著我把我介紹給她的兩個媽媽。
兩個媽媽,一個優雅一個干練,短短幾年就把公司發展壯大。
躋身上流社會。
看起來感情很不錯。
我看著其樂融融的一家三口,突然發覺,不管是遵循世俗,還是打破成規,都是通往幸福的手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