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樓督主,說話呀,怎麼這麼安靜?像個木頭。」
他緊繃著臉,語氣帶上了幾分譏誚:
「琳瑯姑娘不是總說奴才是瘋子嗎?」
「若說出什麼瘋言瘋語,怕嚇著你。」
陰陽怪氣。
酸不溜丟。
看得我想笑。
算了,局還沒布好,讓他先醋著吧!
03
一如上一世的發展,在太后的催促下,我進宮沒多久,剛登基的新皇——李懷瑾就親自來了。
那日,樓月行不在,我正獨自練射。
靶子上扎了十數根木羽箭,根根正入靶心。
李懷瑾蹙了蹙眉。
他一貫不喜歡舞刀弄劍的女子。
果然,下一刻,他就笑著走上前,扔了我的弓箭:
「琳瑯,進宮了怎麼還練這些?太危險,莫傷了你。」
我欣賞著他假裝深情的模樣,又瞥向他身后的女子。
「沈卿卿。」
——李懷瑾的白月光。
當年先帝留下遺旨,無論哪位皇子登基,我都必為皇后。
只因大梁的江山,是靠我父兄鎮守的。
爹娘和兄長葬身北疆后,我成了謝家唯一的后人。
新皇若想收歸軍權,立我為后是最簡單且得人心的法子。
上一世,我念及父兄的犧牲,不忍朝堂動蕩,安安分分地進了宮,嫁給了李懷瑾。
可李懷瑾真正喜歡的,卻是這位沈卿卿。
利用完我之后,他很快就把沈卿卿冊封為了貴妃。
為了把軍權死攥在自己手里,他更是找了各種由頭,打壓我父親的舊部。
那些為大梁江山拼殺了一輩子的叔伯,紛紛被冤枉、被貶謫。
能解甲歸田,都已算是奢求。
下場慘烈的,甚至被迫害致死。
可惜,李懷瑾的能力跟不上他的野心。
他忘了,軍權在手,可將帥難求。
戰亂爆發時,他派出去的那些心腹武將,全都成了繡花枕頭。
敵寇一路南下,大梁連丟十城。
更有刺客深入內宮,害得我與沈卿卿同時被擄。
后來,李懷瑾不惜以割讓六郡為代價,換回了沈卿卿。
卻把我這個皇后拱手送給了敵寇。
我絕望地質問他何至于此?
他卻捏著我的臉,笑容像是淬了毒:
「謝琳瑯,怪只怪你占了卿卿的皇后之位,還給她下毒,害她流產,自該用命來填!」
我覺得可笑。
當初把我安在皇后這個位子上的,分明就是他自己。
至于下毒什麼的,沈卿卿污蔑了我太多次。
李懷瑾從不理會我是否冤屈,她說什麼他都信。
后來,我被敵寇扒掉了鳳袍。
他們說,想嘗嘗大梁皇后的滋味。
我不甘受辱,跳下城樓,尸骨盡碎而死。
而今,隔世重逢。
一個李懷瑾,一個沈卿卿。
化成灰我也認得。
04
沈卿卿一見我,就緩緩跪下,狀似惶恐:
「見過謝姑娘。」
我最討厭的就是她這副一言不合就要哭的樣子。
我不過叫了她一聲名字而已,她卻表現得像是我要活剮了她。
偏偏,李懷瑾稀罕得緊,親自去攙她:
「好了卿卿,你為朕采藥跌傷了腿,得好好養著,快起身。」
沈卿卿應了一聲「是」,窩在李懷瑾懷里,艱難起身,一副站都站不穩的柔弱模樣。
可她的眼神卻偷偷瞟向我,帶著炫耀。
——上輩子李懷瑾棄了我,選擇她時,她也是這樣的表情。
安撫好了沈卿卿,李懷瑾又對我道:
「琳瑯,快讓人把這些兵器靶子收了,別嚇著別人。」
這是嫌我嚇著他的白月光了。
我隨手又射了一箭,不客氣道:
「害怕?別來就是。」
沈卿卿一哽。
李懷瑾蹙了蹙眉,卻還是繼續硬著頭皮向我邀約:
「好了琳瑯,不說這些了。」
「清塘的荷花開了,朕帶你去看看可好?」
我嗤笑:
「荷花開了有什麼好看的?」
我只想看他腦袋開花。
05
這下,李懷瑾徹底冷了臉。
沈卿卿開始掉淚:
「謝姑娘心情不佳,是怪我打擾你和皇上了嗎?」
「若真如此,都是我的不對,不該來添亂的。」
她哭得眼睛發紅。
我卻狀似迷惑問:
「你既知自己不該來,滾就是了。為何還在這兒杵著?」
沈卿卿愣了一瞬。
而后,她臉色刷白,死死咬著唇,屈辱地朝我和李懷瑾拜了拜,就掉頭而去。
「卿卿!」李懷瑾著急地喚了她一聲,又怒視我:「謝琳瑯,你怎麼如此跋扈?」
我指著沈卿卿奔跑的背影,噙笑揶揄:
「她不是傷了腿,連站都站不穩嗎?」
「跑起來倒很利索。」
李懷瑾一愣,順勢看向沈卿卿,當即明白了什麼。
可他卻還是繼續護著她:
「謝琳瑯,你的言行舉止,與皇后之位實不匹配。」
我笑:
「哦。那誰與你更配?」
「是沈卿卿?」
「也是,佛口蛇心,人前哭啼,假意裝病,果真與你絕配。」
李懷瑾被我氣得面色漲紅,只丟下一句「若非你姓謝,你以為朕愿意抬舉你嗎?」便拂袖而去。
扶春站在我身側,小心翼翼地問:
「小姐,您真不想嫁給皇上了?如此針鋒相對,皇上生了好大的氣。」
我卻輕笑:
「生氣又如何?大抵無能狂怒之人,都是這般作態。」
更何況,我本就是故意的。
只有他恨了怒了,才會負氣斗狠,開始犯錯。
06
很快,我便聽說,為了封沈卿卿為后,李懷瑾去太后的寢宮里鬧了一場。
太后氣得罵了他一頓。
李懷瑾不甘心,又鬧去了前朝,最后百官皆知,紛紛上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