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面的蠶蛾撲呲呲的飛走，帶起了不少粉末，嗆的人鼻子疼。

我雙手抓住頭發，歇斯底里的嚎叫。

「姐，為什麼要這樣做？那是小妹啊！」

「你可以殺了所有人，殺了我都行，但你為什麼要傷害小妹？」

「她什麼都不知道，是無辜的。」

我姐面無表情的盯著我，「這就是和厲鬼做交易的后果。」

「不是你自己說放棄媽媽，換我回來的嗎？」

「現在我回來了，你怎麼不高興？」

我一點兒都不認識我姐，不知道她為什麼要這樣做。

鬼和人，真的就相差這麼多嗎？

17

這樣的幻境重復了很多次。

從小妹叫我起來，從我懵懂的回憶起所有事。

更早一些的回憶，從我姐死亡開始。

我一直都不知道自己錯在哪里，讓我姐一次又一次這樣的折磨我。

我感覺我被逼瘋了。

終于有一天，我撿起地上的刀，把它送進了我姐胸膛。

我姐臉上猙獰的表情變了，她恢復溫柔，抱住了我。

她說，「做得好。」

18

眼前的一切破碎，我想起來了我刻意遺忘的過去。

我和我姐一直住在同一個屋子里。

那天晚上有幾個男人闖進我們房間。

我們兩個拼死反抗，卻打不過幾個成年人，被死死按在床上。

我和我姐都被糟蹋了。

我姐被他們捂住口鼻，活生生憋死。

原本我也是該死的，他們掐住了我的脖子, 把我掐的昏過去。

我醒來后，面對的就是死去的我姐。

我不記得我受苦了。

我只知道我姐死了，死的那天晚上，我媽沒有任何作為。

我氣她怨她，會下意識回到我姐的房間, 是因為那也是我的房間。

是我的怨念超天，讓我姐變成了厲鬼。

是我的魂不守舍，讓擔心我的媽媽偷聽到了我的抱怨。

是我逼著她們換魂, 來滿足我的愿望。

不是我媽有執念, 不是我姐有執念。

有執念，心中有恨的那個人，原來一直都是我啊。

放不過別人, 也放不過自己的人，原來一直都是我啊。

有人在我耳邊唱搖籃曲，輕輕的哼，擦干凈了我臉上的淚。

19【小鳥番外 1】

我一直以為是我姐聽到了我的許愿, 她用自己換了媽媽的命。

換了最沒用的媽媽，來保護我們。

可我姐說我錯了。

我媽的命是她自己愿意舍棄的。

她一個這樣特別膽小的女人，和已經變成厲鬼的我姐談了一晚，自己甘愿獻身。

她知道憑借自己保護不了我和我妹，知道我說的所有話都是對的, 但她改變不了自己。

她做出的最勇敢的決定，就是把我姐換回來。

我姐摸著我的頭，「媽死前說, 她這輩子最大的價值, 就是還能把我換回來，還能保住你們的命。」

「小鳥, 你也這樣認為嗎？」

我哇哇大哭, 嘴里一個勁說著對不起。

我想起了我還小著的時候, 我爸還沒死，我們一家人過的多快樂。

我媽雖然性格柔弱, 但她是個好媽媽，她把家里收拾的井井有條，她做的飯格外好吃。

她給姐姐取名小花，希望姐姐漂亮。

給我取名小鳥，希望我自由。

給妹妹取名小云, 希望妹妹無憂。

她一輩子最大的價值, 不是這樣的。

不應該是這樣的。

可我，再也沒辦法說給她聽了。

20【小鳥番外 2】

對于蛾精酒的功效，我媽和我姐其實有分歧。

我媽覺得男人最在乎的就是自己那根東西, 一個男人如果不行了，活著也和死了一樣, 是滅頂之災。

我姐則是覺得村里人都窮兇極惡, 留著哪一天萬一狗急跳墻，會要了我們全家人的命。

最后兩人都做了退步。

如果男人們能抵擋得住誘惑, 就會留下一條命，終身不舉。

如果他們沒抵擋住誘惑，喝多了酒, 就會被蠶蛾從頭到腳，從里到外吃干凈。

其實我感覺都差不多。

害了人的壞東西，怎樣都不會好過的。

-完-

顧妍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