反正新婚之夜過了，我以后就要和他分房睡。

其實我想回家，我覺得這里和我家不一樣。

但我知道，我又不能在家里做個老姑娘。

第二天早上，江書硯就把他的手指割破，弄了些血在白色絹布上。我有點不好意思，小心翼翼向他保證：「你放心，你沒吃虧，我很規矩的。以后我也不管你，你想納多少妾都行。」

他瞟了我一眼，道：「我怎麼沒吃虧？你見過新郎打地鋪的？」

老媽子進來給我們收拾床，然后看到帕子就笑笑走了。

他家里氛圍可嚴肅了。

弄得我更害怕，戰戰兢兢地奉茶。他爹娘都不喜歡我，說了兩句很冷淡的客套話，然后給我個新媳婦的禮，也沒了。

他家里還有三個大哥，三個嫂嫂，大家也不熱情，弄得我好難受。

吃了早飯，回了院子，就不知道做什麼了。

只能發呆。

我想回家。

14

江書硯問我是不是不開心。

我說我沒有。

他說我騙人。

我說我不會騙人。

他就沖我翻白眼。

我心里委屈，鼻子酸，我不理他了。

我本來可以嫁個很好的夫君的。

在江家的日子還不如我直接去做尼姑呢。

沒準做尼姑還能自在點，不用戰戰兢兢看人臉色，生怕公婆不高興。

我讓江書硯去書房睡，但他不愿意，還是打地鋪。

出嫁三天回門，我還得在我爹娘面前裝作我過得很高興，總不能都嫁人了，還讓爹娘操心吧，他們又改變不了什麼。

本來以為日子寡淡點，看人幾個臉色就差不多了，沒想到過了些日子，江書硯的娘——就是我婆婆，居然對我說原本江書硯要娶他表妹的，后來因為我們的事鬧大了才不得不娶我，所以打算過幾個月把他表妹娶了做平妻，問我有什麼意見。

婆婆說這話的時候，身邊還叫了些家丁在，好像是怕我打人，要做兩手準備。

我太沒用了，既沒有打人，還不會罵人，只能咬著唇哭。

他們江家也太欺負人了。

本來想回娘家的，但這樣回去也不是樣子啊。

算了，反正我也沒把江書硯當夫君，他愛娶誰就娶誰。

15

晚上的時候江書硯問我為什麼哭了，他娘和我說了什麼。

我沒理他，我覺得他們家的人太壞了。

他把我的帕子扯了，我捂住臉翻身背對著他，結果他還來拉我，我生氣了，就推了他一下，結果把他推地上去了。

他痛得叫了一聲。

我嚇了一跳，抽泣道：「你干什麼碰我，我不是故意的。」

說完我不理他，放了帳子就睡覺。

他摔一跤都是輕的，我的一生都被他給毀了。

我哭著哭著就睡著了。

我感覺女人就是慘，婚嫁不由自己做主，嫁了人，又要被婆婆刁難，還要被丈夫氣，將來還要被小妾氣，人家還能隨時隨地休了你，最后丟人的還是女人。

我原來還以為嫁人了一生就算有著落了，相夫教子，一家人和和美美的。

現在看來，全是做夢。

第二天，不知道江書硯找他娘說了什麼，反正他娘又罵我，說我挑撥他們母子的關系，說我原來名聲這麼差，嫁進她家里就家宅不寧了，他們家倒了血霉才娶我，還罰我去跪他們家的祠堂。

我跪到月上中天才回去，廚房都沒給我留飯。別人嫁人享福，我嫁人就是受苦。

這苦還沒完沒了，沒多久，婆婆就把江書硯的表妹接府上來了。

而江書硯天天不著家。

他娘連這個都要罵我，說我連個男人都看不住，還說要盡快把他表妹娶進門，讓江書硯收心。

16

江書硯不在也好，我自己一個人睡，一個人哭，還沒人煩我。

我以為最慘的就是將來我在江家永遠像個外人，被他們家人不待見就算了，沒想到只有我想不到，沒有江書硯辦不到的。

過了十來天，江書硯回來了，不過是鼻青臉腫地回來的。

然后跟著他回來的還有幾個彪形大漢，他們手里拿著一沓借據，說是這一個月江書硯向他們借的錢，現在來要賬。

江書硯輸了十萬兩白銀。

十萬兩。

他真敢賭啊。

我這輩子都沒花過一千兩，他一下子就輸了十萬兩！

我覺得天都塌了。

我攤上個又賭又嫖的丈夫，還有個天天找茬的婆婆，一家子冷漠的親戚，還有未來的小妾要和我平起平坐。

我該去跳井，早死早超生。

或者我該出家，出家人清凈。

家里炒作一團，那些壯漢一直在鬧，說丞相府要賴賬，要鬧到全京城都知道。

婆婆又哭又叫，說都是我克他兒子，害他兒子去賭博。

江書硯唯唯諾諾地說要不先把家里的莊子、田地，還有他娘和我的嫁妝賣一賣，他不想被砍手砍腳。

17

江書硯這麼說，他幾個大哥和三個嫂嫂不同意，圍著他爹娘就是一通鬧，說還沒分家，不能偏心小兒子。

然后他們還說江書硯就是個敗家子，再大的家底都被他敗光。

我戰戰兢兢地，不知道這種苦日子什麼時候是個頭。

結果就是江書硯和我，一起被掃地出門了。

江家說沒這個兒子，要生要死隨便我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