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韓對我不抱希望。

他抿了抿唇，黯然嘆氣。

「我國力微薄，軍事不善，也不富裕，只能夾縫求生。你嫁給我，是委屈你了。」

這不就是，久病的爸，貧窮的家，和破碎的他？

我凝視他半晌，緩緩低下了頭，耳尖微紅發燙。

聲音都不自覺夾了起來。

「其實，我和五位姐姐不一樣的。」

小韓愣怔片刻，牽住了我的手。

燭火搖曳。

手指握緊又放開。

指尖的溫度由涼轉燙。

03

在我爹的高手指點下，我在六國過得屬實還不錯。

和高冷小燕抬杠，嘲諷易炸毛小齊，欺負溫柔小楚，強迫內向小趙表演。

和小魏相敬如賓。

和小韓，咳咳，更不用多說了。

每月三十天，每個人也就分到五天，刨去騎馬趕路，還剩三四天。

這三四天我努力刷存在感。

其余的日子都靠裝病度過。

裝病的話，燕齊趙都不會來查我。

就是小楚和小韓，都很關心我的身體。

還好我有錢買通醫士。

至于小魏，他坐在我床邊，探了探我發燙的額頭。

然后把我藏的暖爐從被子里拿出來。

讓我愛去哪去哪，犯不上裝病。

小魏像是知道些什麼。

我問我爹，這可怎麼辦。

我爹說：「聯姻是結盟。或許魏君耳聰目明，早已看穿，但說破又有何好處呢？」

非要說出真相，蘇家必須要七選一了。

小魏懂事也挺好的，讓我能少費點心。

忙碌又精彩的六國輪班日子，僅僅過了半年，秦國的內斗結束了。

我爹把我從小韓那里叫回來。

「女兒，第七個來了。」

我掐指一算。

那每個人只能攤到四天了，這對我是多麼大的挑戰啊。

我爹也很無奈：「咱們要是不嫁秦國，那不是帶頭孤立他嗎？」

是的，你可以不喜歡，但你不能孤立他。

只是可惜，要少見小韓一天了。

04

秦國登基大典和君王婚禮同辦。

新晉秦君身著玄衣，眉眼凌厲，周身頗具威壓。

他握著我的手腕，一步一步，踏上了臺階。

到了最高處，我一轉身，差點沒從高臺摔下來。

好好好，六國都來觀禮了。

論一回頭，看見六位夫君，誰會不腿軟呢？

好在他們以為我是七胞胎。

除了小魏。

他倒是饒有興致，藏在衣袖里的手，朝我勾了勾。

他果然是知道真相的。

登基禮宴設在秦國大殿。

我和小秦并肩而坐，六國位居兩側，各坐三人，相隔不遠。

我本要故技重施，就在今夜惹得秦君厭棄。

但此時六位前輩都在場，我怕引起諸位懷疑，所以溫順地喝著肉羹。

小秦夾什麼，我就吃什麼。

酒過三巡，大家就聊天。

總繞不過蘇女這個重點話題。

小齊率先陰陽怪氣：「看來蘇延是會教女兒的，這小女兒挺安靜的。」

我只想說，首先大環境都是一樣的，其次你應該從自己身上找問題。

小燕灌了口酒道：「至少你那個沒說，你遲早要完。」

沒想到小燕看著高冷，原來他能聽懂諧音梗啊。

對面的小楚沒打算加入討論，但小齊主動問他了。

小楚笑得溫柔，含糊其詞。

「啊？我挺好的，就是可能……她不愛吃魚。」

我低頭扒拉飯菜，內心快要笑死了。

小魏就坐在小楚和小韓中間，他端著酒盞，掩住失笑的嘴角。

小趙是死也不會聊這種事的。

他避開小齊探究的視線，戳了戳身旁小燕的毛領，低聲問道：「你不熱嗎？」

小燕捋了捋毛領，向他靠過去，低聲解釋道：「但回去會冷。」

看得出來，小燕最愛他的毛領。

小齊見小趙寧可沒話找話，也不肯和他對視。

就把目光投向了對面的小魏和小韓。

小魏收斂笑意，先發制人，舉杯敬他：「齊王，請。」

小齊飲盡杯中酒，覆杯為敬，也就不八卦他了。

壓力給到末座的小韓。

列位都是強國，他區區小國，可沒法蒙混過關。

小韓低眉順眼，手持酒盞，唇角微微勾起。

「蘇家六女，我甚喜之。」

此言一出，其余五人都沉默了。

室內一瞬間靜得落針可聞。

小韓猶豫半晌，抬起頭來，目光不解。

不知道自己說錯了什麼。

小齊逐一確認眾人臉色。

蘇女性情跋扈，難以親近，幾乎是各國共識。

他看向小韓，不可置信道：「你們……睡了？」

我整顆心都高高提起。

小韓猛地咳嗽起來，用寬袖虛擋住半張臉。

但耳垂紅得能滴出血。

這反應也算是回答了。

小魏握緊酒壺，扯起嘴角，似笑非笑。

他走到小韓身邊，彎下腰來，替他斟滿了酒。

「看來，韓太子才是運氣最好的。」

我不自覺將筷子攥得過緊。

碗一下側翻過去，咣當砸到地面，發出不小的動靜。

眾人循聲看過來。

我把頭低到與桌面齊平，假裝自己很忙。

小秦坐姿端正，側目而視，若有所思。

他以為我臉皮薄，就讓我先回去等他。

我趕緊去殿后更衣了。

衣衫解到過半，門窗猛地響動，我急忙披起外袍。

那人從身后捂住了我的嘴。

「蘇梨，一女許七國就罷了，你一碗水居然不端平？」

05

那人單手禁錮著我的腰，又將臉埋在我耳側。

「你覺得，要是剩下五個知道了，他們會怎麼樣？」

是小魏的聲音。

此處畢竟是秦宮，我不宜大幅度反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