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穿著一身素衣,單薄的身子在風里微微顫抖,當真是我見猶憐。
顧瑾月低頭,露出瓷白的脖頸。
她知道自己生得美,也知道美麗是對付男人最有力的武器。
江赫廷站在她面前,聲音在風里有些古怪。
「哦?」
他低頭看著顧瑾月:
「你怎麼知道是蕭氏?」
顧瑾月咬著下唇:
「除了她,還會有誰這麼恨臣妾!」
「王爺,臣妾當真是冤枉的啊!」
她楚楚可憐地跪在地上,額頭用力碰在地磚上咚咚作響,很快額頭就滲出血跡,配著那
張蒼白羸弱的面容當真是可憐可愛極了,是個男人都要心軟。
江赫廷卻笑了。
他俯身扶起顧瑾月,柔聲安慰:
「本王自然相信你,只是這次父皇震怒,不給他個交代過不去。」
「你先去廟里避避風頭,待風聲過去了,本王再接你回來如何?」
顧瑾月淚眼朦朧:「王爺,您說真的嗎?」
江赫廷眉眼帶上笑意。
「自然。」
然要顧瑾月沒等到江赫廷去接她。
她在去廟里的路上被賊人劫走,不見蹤影。
「......」
春風樓里,江赫廷摘下大氅,身后人趕緊接過來。
「人怎麼樣了?」
打扮得花枝招展的老鴇滿臉堆笑:
「一直按您的吩咐接客呢,專挑下九流的客人,已經染上病了還沒歇過呢!」
江赫廷一招手,門外兩個大漢拖著一個女人走進來。
在看清那女人面容時,我悚然一驚!
不過短短兩月不見,我幾乎認不出這是曾經美名動京城的顧瑾月了!
她渾身爛瘡,衣衫不整,身上散發著一股令人作嘔的惡臭。
她掀開眼皮,在看到江赫廷的一瞬間眼里迸發出激動的光芒,不知哪里來的力氣竟然掙脫了桎梏,撲到江赫廷腳下,瞬間紅了眼眶,嗚嗚啊啊地說著些什麼。
只是她嘴里只剩下駭人的半條舌頭,什麼都說不出來了。
江赫廷坐在椅子上,漠然地看著她。
「這不是我夫人。」他說。
顧瑾月渾身頓住,震驚地看著江赫廷。
隨即她竟一口咬破了自己的指尖,蘸著血在地上寫:
【江郎——我是你妻顧瑾月。】
江赫廷笑了,眼里卻一片冰冷。
他輕聲吐字:
「我只有一個妻子,那就是阿婉。」
顧瑾月悚然,看他的眼神好像是在看一頭惡鬼!
這一瞬間,她什麼都明白了。
她想說話,可是半截舌頭只能發出嘶啞干癟的聲音,顧瑾月身子一晃跌倒在地上,眼里逐漸生出灼人的恨意。
她在地上寫下一個「顧」字。
意思是,顧家人不會拋棄她的。
江赫廷彎起嘴角,招了招手。
很快,顧母和顧銘瑞都被帶了進來。
江赫廷面上浮起一絲擔憂,看著顧母,聲音悲痛。
「人已經找到了,只是——」
顧母低頭看去,隨即面色慘白一片,伸手扶住身邊的顧銘瑞才勉強站住。
顧銘瑞也是臉色鐵青,一句話都說不出來。
顧瑾月激動地膝行上前想要去抓顧母的衣角,她想寫字,然要想寫得太多一時間竟然寫不過來。
顧母淚眼婆娑要下,捂住了嘴。
許久后,她在顧瑾月希冀的目光中閉上了眼,嘶啞道:
「王爺認錯人了,這不是我顧家的女兒。」
「瑾月許是已經不在了。」
顧瑾月呆住了。
就連顧銘瑞也沒開口說話。
顧銘瑞還沒娶妻,現在顧家已經因為顧瑾月名聲掃地,顧相又眼看著不行了,顧銘瑞是顧家唯一的希望了。
顧母這是已經做出了抉擇。
顧家不能有一個做過娼妓的女兒,顧銘瑞也不能有一個做過娼妓的姐姐。
即使她心痛如絞,也不得放棄這個女兒。
隨即她扯開顧瑾月的手,跌跌撞撞地跑出門去,似乎多看一眼都會承受不了。
顧銘瑞也跟了出去。
屋子里又只剩下愛了顧瑾月和江赫廷兩個人。
江赫廷看著她,像是在看一條丑陋的蛆蟲。
「你知道嗎?自打阿婉死了,我每晚都能夢到你。」
他的聲音溫柔如情人纏綿,說出來的內容卻讓人不寒要栗。
他湊近顧瑾月:
「我每晚都要夢到,我到底要怎麼料理你,才能為阿婉復仇。」
「你說阿婉是個賣豆腐的賤人,你看如今,你豈不是下賤多了?」
顧瑾月呆呆坐在原地,許久后突然回過神來,瘋狂地伸手要廝打江赫廷。
她看起來幾乎是瘋了,嗓子里發出沙啞難聽的尖叫,讓人聽了簡直背后生寒!
江赫廷仰天大笑,走出房間。
只是只有我才看到,他的眼角泛起微紅。
他輕聲道:
「阿婉,你看到了!」
真怪,魂魄不該有眼淚的。
可我卻覺得眼前酸脹難言。
我伸
手,輕輕觸碰他的臉。
「我看到了,」我無聲道:
「我看到了。」
11
江赫廷很快開始對顧府發難了。
以秦王為首的派系開始不停地彈劾顧相,只是這次和之前無風起浪不同,每個人手里都有充足的證據。
顧相不是傻子,很快從顧銘瑞那里弄清了始末,哀嘆一聲拖著病體上了秦王府。
他已是強弩之末,撐著身子給江赫廷行了個大禮,老淚縱橫。
「當初瑾月出那個主意的時候,我就覺得不妥,只是并沒攔住她們母女,如今才鑄成大錯,是我教女無方,我給殿下……賠不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