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過他不能趕我們走,還得把我們請到主桌上。
沒辦法,長嫻身份太高了,其他賓客都只是各家的小輩或者旁支。
許靖和蘇幼盈的部下們見到我,都覺得我是來鬧的,臉黑得不行。
好些男男女女都來自部落,他們身量高、小麥色皮膚、五官深邃,看著特別好看,就是嘴巴不饒人。
「你就是前頭那個江籬?你來這是做什麼?搶婚?」
「笑死人了!是不是看到將軍給我們縣主籌備了這麼盛大的婚禮,嫉妒了?」
「你當初嫁給將軍的時候,怕是連匹像樣的布都沒有吧?聽說你現在住的都只是個兩進的小院?」
「這就叫死要面子活受罪,要我說,你就該自請為妾,這樣還能跟著將軍享福。」
他們說這些話的時候,許靖離得挺遠,但他側對我的身體,還有偶爾瞥過來的目光無不昭示著,他的注意力就在這邊。
他應該也想看到我后悔吧?
我笑瞇瞇地說:「你猜為什麼我連這天大的福都不愿意享?」
眾人被我問得一怔,就聽我說:「當然是因為你們將軍太差勁了呀!」
「九年對妻子孩子不聞不問,還把好好一姑娘哄得婚前有孕,這得多缺德才干得出來呀!」
我誠懇地和蘇幼盈的部下們科普:
「其實你們縣主現在的身份,隨便嫁個世家,那婚禮都比現在豪華。
「畢竟那些人家可不會只籌備一個月。
「還是年輕了,急了啊!」
我搖搖頭,十分可惜。
好嘛,他們臉全變成了黃綠色,好像那個沒腌好的醬黃瓜。
門外還有一抹繡著金線的大紅色的衣角,看起來搖搖欲墜。
許靖氣勢磅礴地走了過來,冷冰冰地看著我,眼底翻起黑色的浪潮。
「江籬,你是特意來找麻煩的嗎?」
長嫻不客氣地站到我身側:「許將軍,請帖是你親自送的,挑起事端的也是你的人,你這般作態又是何意?」
看熱鬧的賓客們聽了,竊竊私語起來,還有不長腦子的術禾人質問許靖:
「許將軍親自送請帖給前妻?你是不把我們縣主放在眼里嗎?」
許靖的臉黑如鍋底,他幾乎要把牙齒咬碎:「……這只是基本禮儀!誰想到她會真的來?」
就在氣氛凝滯的時候,有小廝來報:「將軍!將軍!羽林衛的大人們把大門堵住了!」
21
羽林衛來做什麼?
話說回來,許空青又去哪了?
我和長嫻對視一眼,就見許靖微皺著眉快步走向門口,看起來似乎也不清楚狀況。
好些賓客都聽到了小廝說的話,商量著去前院看熱鬧,我也牽著長嫻慢悠悠地跟在人群后方。
剛走到大門,我就和騎著馬跟在羽林衛旁邊的許空青看了個對眼。
他朝我眨眨眼,口型做著「大禮」,然后自己忍不住笑起來。
我還疑惑著,這邊羽林衛就敷衍地朝許靖拱了拱手:「打擾到將軍的大喜之日實在抱歉,陛下有請。」
「另外,還請縣主也一起!」
現場一片嘩然。
出了什麼大事,皇帝竟然會在人成親的時候把人叫過去?
還是夫妻雙方?
許靖把疑問的目光投向許空青,像是想讓他給自己些信息。
許空青只是對他一笑:「父親放心去吧,家里有我。」
聽起來好像要他放心去死。
許靖的嘴角抽搐了一下,不知是想到了什麼,臉色變得很難看。
等蘇幼盈被請出來后,兩人跟著羽林衛離開了,好好的婚禮現場就這麼沒了主角。
許空青喜氣洋洋地送
走了賓客,接著跟我回了家,大門一關就想邀功。
「我把許靖和蘇幼盈舉報了!」
我:「?」
許空青得意地說:
「您知道是誰把疫病帶入京城的嗎?是西北張氏商會的人!
「他們離開西北的時候,都城已經有很多人都染病了。當時就有大夫說,這可能是疫病,請求官府不要放有病癥的人離開。
「張氏的人是塞了錢才出來的,您猜這些錢到誰手上了?」
我有些驚奇:「許靖?」
這麼拎不清?
或者,他覺得自己能把控住一切?
許空青咧了咧嘴:「他得給自己攢老婆本,不是嗎?」
我捋了捋這段信息,有些無奈:「你早就知道了?拖到現在才把證據呈上去?」
拖到許靖升了職、離了婚、再了婚,才把證據拿出來。
許空青撓了撓臉,避開我的目光:「哦,也沒有很早知道,證據是月頭交的,誰知道這麼巧。」
是是是。
還誰知道這麼巧!
你自己就在刑部,刑部什麼規章流程要花多久,你不知道?
我翻了個白眼。
許空青慢慢就有些委屈:「您是不是覺得我做事不夠光彩,心機太重?」
我嘆了口氣,點了一下他的頭。
「光什麼彩?心什麼機?
「事情是他犯下的,又不是你逼的。
「我兒子就是最棒的!毋庸置疑!」
22
許靖被革職了,收的賄賂也得上交。
可這些錢大多用在婚禮和彩禮上了,他哪還有余錢?
于是一個月前還是「功成名就」的將軍,如今變成了無官無職的窮比。
這還不是最慘的,最慘的是他的事業停滯了,蘇幼盈卻還有大好前途。
——刑部查出她和這件事沒有直接關系,所以皇帝只罰了她三個月俸祿,至于官職、爵位,半點沒受影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