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到這消息我眉心猛地一跳,我爹怎麼辦,我爹一個弱質文人,如何能抵擋住那一群莽漢,更何況袁家父子三人都想置我爹于死地。
我哪里還能在床上躺得下,逼著寶蟬給我熬了一碗濃參湯,抱著剛出生的女兒讓人把我抬進大殿。
他們兄弟相殘的戲碼已到高潮,看上去袁豐占了上風。
誰有心情理他倆,我目光掃視大殿,看著我爹只是官帽掉落,身上并無傷痕,才松了一口氣。
「殿下。」
我的聲音如同杜鵑啼血。
我跌跌撞撞地朝太子走去,我從寶蟬懷里接過女兒,讓她別跟我過去,這太危險了,不要傷到無辜。
太子估計沒想到我會母女平安,他想扶我,我躲開了,借力到了晉王身邊。
「你們!」
殿內一片嘩然,我知道罵我的不少。
我爹很擔心我。
兄弟二人爭一女的戲碼很是難看,不過因此也打亂了原本的節奏。
我聽見晉王高聲喊:「張氏女本是我的未婚妻,太子為君不仁,強奪了過去。」
胡說呢,我面色還是剛生產完的慘白,看起來倒有幾分楚楚可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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兩軍叫陣本就是一場罵戰,太子這邊也不甘示弱,將晉王黨這些年的丑事一一喊出,晉王這邊也不遑多讓。
我站在風暴中心默默吃瓜,直到女兒的啼哭讓全場靜了一下。
袁豐指著我大罵:「水性楊花的賤婦!」
袁沛仰天長笑,爆出了今天全場最大的一個瓜——太子他不能生!
看著袁豐青青白白的臉,我都要笑死了。
皇帝剛被太醫強行提起來的那口氣,也差點又散了,此時寶絡則是釵環散亂地向圣上痛哭。
她說,太子強逼庶母。
她說,太子早有不臣之心。
她說,太子早早就在小書房偷藏了一份名單,里面都是他登基以后要殺的人,寶絡一個一個點過去,好嘛,太子黨和廢太子黨哪個也沒放過。
她最后說,李氏女絕不受此侮辱。
她高喊著:「我之今日便是諸君之明天。」
我心里大拗,寶絡并非什麼壞女人,甚至她一生都受制于人,可她從未藏有害人之心,甚至在太子和晉王都要求她朝我下手時,她也只是假裝沒有成功,甘愿過去領罰。
在我看來,寶絡比這里站著的任何一個男子都有骨氣。
我沒攔住,只能看著寶絡一頭撞在了龍椅上。
圣上也被這一撞,徹底撞散了那口氣,他指著袁豐和袁沛。
「孽障!朕要廢太子。」
袁豐名分一失,外加剛才寶絡自殺前的沖擊,太子黨也有不少人倒戈,哪怕悍勇如蔣家,也沒辦法抵擋。
袁豐已是末路,刎頸自盡。
我心里卻不敢放松,還有袁沛這只笑面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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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緊緊抱著我的孩子,給我爹不斷使眼色,讓他退后不要過來。
我從開始就知道晉王容不下我,晉王黨也不會讓我這個前太子妃,成為他們的主母,我必須得用我的死為晉王登基鋪路。
我爹這個在太子和晉王兩邊下注的墻頭草也不能活。
晉王是比他哥裝得好一點,起碼現在還能對我有一張溫柔體貼的臉,他為我披了一件披風。
「珍珍,我封你為貴妃。」
可笑。
「張大人年歲大了,也該休息休息了。」
收了我爹的權,下一步就該讓我張家以死告慰,當初滅在我爹手里的世家,是嗎?
我偷偷向外看,袁沛估計認為我給他剛生了孩子,又對封我為妃的話語沒有反應,所以他已經放松了對我的警惕。
我爹還是那一副泰山崩而不改色的樣子。
他笑著望向我和我的孩子。
我小時候爹哄我的時候就是這樣,朝我眨眨眼睛,一點也不像一個有了年紀的中年人。
我心里有些著急,這都什麼時候了,別哄我了。
等等。
如果我沒記錯的話,站在外圍的那個小兵應該是婉婉的夫君,婉婉嫁人當天,袁豐為了彰顯他對我的寵愛,特意陪我去吃了杯喜酒,后面那個也很眼熟,零零散散的很多人,我都有些熟悉。
我心下大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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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孩子乖得很,半天就哭了一回。
我啞著聲音,輕輕喚著袁沛。
「沛哥哥,你來看看我們的孩子,看看珍珍好不容易生下的兒子。」
袁沛覺得我可能是大勢已去,準備用孩子來爭寵,他身邊的謀臣怕也是這麼想的,袁沛臉上掛著了然的笑容,居高臨下地向我走來。
我將孩子遞了過去,他下意識地接到懷里。
我朝著他露出我此生最溫婉的笑容。
然后將藏在襁褓下的匕首,狠狠插進他的心口。
他倒下時表情還帶著不可思議。
我的乖女兒,你可真是娘的福星,我趕忙將孩子接過來,然后用盡力氣,又將匕首插得更深,直到他斷了氣,我才真的放下心來。
同一時間,他這一派的臣子都被我爹的人拿下,我忍不住趴在他的耳邊輕輕地說:「蠢貨,讓你小看女人。」
寶蟬跑過來將我攙扶起來,放下心來后,我徹底沒了力氣,我感覺身下有東西在往外淌,我抓著寶蟬的胳膊,讓她把我扶到我爹那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