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知道這是皇后娘娘在敲打我。
可那又如何,京城里誰不知道,我張珍珍就是一個刁蠻女,我的太子妃位子靠的就是拼爹。
你奈我何。
在這倆嬤嬤又一次,以教我跪禮的名義罰我跪時,我暴起,讓府上的小廝按著她倆,一人給了十巴掌。
「我張珍珍生來尊貴,你們這等刁奴,我定要讓爹回稟陛下。」
她們肉眼可見地慌了,后來她們游完街被捆著扔回皇宮的時候,皇后娘娘直接氣暈了過去,纏綿病榻已有三天。
我名聲更壞了。
我爹立刻上請罪折,說他心疼我幼時喪母嬌寵過多,我擔不起這太子妃之位,他這一派官員隨之也上折子,彈劾皇后母家欺壓良民之事。
皇帝陛下口諭,稱贊我儀態端莊,禮儀周到,頗有太后娘娘當初的風范。
皇后娘娘的病又好了。
只是沒想到太子殿下來了。
7
皇帝子嗣不豐,繼位多年也只有兩男兩女,太子袁豐是皇后所出,二皇子袁沛是已經過世的淑妃娘娘所生。
皇后出生于鎮國公府,將門虎女。
淑妃娘娘則是世家嫁女,是向皇帝投誠所獻。
大皇子和二皇子年歲只差半年,一出生兩宮就爭斗不休,她們所代表的勛貴和世家,在朝堂之上紛爭不斷,因此讓我爹這個寒門出身的探花郎,抓住機會成了皇帝的心腹孤臣。
我六歲那年,世家被皇帝用我爹這把刀劈得元氣大傷,大皇子也被封為了太子。
如今我和他定下婚事,太子一黨自然將宰相一脈與他綁在一起。
平心而論,太子不僅不丑,還五官俊朗,多年嚼金咽玉的生活,讓他看起來高貴的像個畫中人,我以為他是來興師問罪的,利落地準備下跪請罪。
沒成想他扶住了我,看著我的眼神滿是柔情。
「張小姐,孤可以叫你珍珍嗎?此事是母后身邊的奴才作亂,才引得如此誤會,孤已經處理了那兩個作亂的奴才,請張小姐不要放在心上。」
清風吹來,桃花瓣紛飛,我感覺到了我心跳得很快,兩輩子加起來都沒見過幾個男性,我承認他很符合我的審美。
「太子殿下不必如此,此事也是臣女過錯,本該去宮里給娘娘請罪,娘娘病了臣女寢食難安。」
我命丫鬟將書桌上我抄寫的十份《心經》取了過來。
雙手獻上,「望娘娘和太子不要怪罪,這是臣女的一份心意。」
我不經意地露出手上刺血的傷口,混著血抄寫經文,我也是付出了大代價,我知道太子看我的眼神不一樣了,那份深情變得真切了一些。
「珍珍心意母后一定會知曉。」
袁豐握住我的手,在外人看來,這是多麼美好的一幅相遇圖。
至我出嫁前,宰相府經常能收到來自東宮的各種禮物,京城里的人都知道了,太子對我情根深種,甚至不惜頂撞自己的母后,拒絕侍寢女官。
我成了全京城最讓人羨慕的姑娘。
8
這半年來太子不是給我送情詩,就是親自來宰相府給我作畫,他已經擠掉我爹,成為全京城「女兒最想嫁排行榜」的榜首。
四月初九,我爹將吏部最后一個,二皇子系的官員外放,朝堂之上,六部再無掣肘皇太子勢力之人。
爹同我講,天塌下來有他頂著。
我笑著應是,心里已然明白,爹的權勢已到一人之下萬人之上,皇帝這個執刀人已經開始忌憚我爹這把刀,我的這門婚事或許是我張家的一道催命符。
張家成了一顆磨刀石,我只有恃寵而驕,太子日后登基,才能無可奈何地揮淚把我抄家滅族,畢竟是我張家辜負圣恩,蹬鼻子上臉永不滿足。
五月二十三,黃道吉日,我在我爹的注視下,風風光光嫁入東宮。
太子親迎,我都能想象得到,京城貴女咬牙撕帕子的表情,我蓋著蓋頭笑得花枝亂顫。
洞房花燭自是一番曖昧不必細說。
第二日早晨,袁豐果然很體貼,他親手為我畫眉,知道我初經人事,憐惜極了,給圣上和皇后娘娘問安時還扶了我一把。
圣上賜我東珠冠,夸獎我父親在朝做事本分,他與我父親成就一段君臣相宜的佳話,我也成了他的兒媳。
我跪謝領賞。
婆媳是天敵,皇后看我不太順眼,可也被袁豐幾句話轉移了念頭。
我在布菜時不經意地提起二皇子的動向,向圣上表示這是家宴,合該一家人在一起。
男女思維差別就體現了出來,圣上年紀大了,就愛看這種父慈子孝的橋段,他卻夸了太子,說他友愛兄弟,因為我是太子妃,太子的最高貴附庸。
武將家出身的女子還是單純,皇后的不高興都擺在臉上,可有圣上在,壓根沒有她做決定的時候。
二皇子很快就到了。
9
袁沛長得和皇帝很像,五官還帶著淑妃娘娘的柔美,怪不得以前他和袁豐的太子之爭,一直讓皇帝這麼猶豫,兩個同樣優秀的兒子,手心和手背都是肉。
袁沛恭敬地向我和袁豐行禮,我回了半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