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心便和我的臉一同熱了起來。
17.
我大婚那日,云城下了第一場雪。
芹兒對正梳妝的我說,這叫瑞雪。
宋喬喬夸她說得好,賞了她一對胖乎乎的金元寶,芹兒喜得眼睛都笑沒了。
沒一會兒,不尤急匆匆地跑來說,將軍府的二少爺和三少爺來了,說是受了將軍夫人的命令,過來以我娘家兄弟的身份幫我待客。
趙二少爺隔著門向我問好后,就摩拳擦掌地對三少爺說,一會兒大哥來了,要好好為難為難他。
這可是難得的機會!
三少爺歡快地應著好,我和女眷們在門后笑得不行。
對了,滕府也來了人,來的是滕華月。
她看起來既蒼白又瘦弱,再也沒有過去那一身仙氣,整個人看起來暮氣沉沉。
別人都在笑的時候,只有她一雙眼睛盯著我,不笑也不言語。
她從我的嫁衣盯到我的臉,從一個個極好的添妝盯到院子里根本擺不下的十里紅妝,最后只能把手里的帕子絞成了爛布。
我并不在乎她的想法,我拜過生身父母的牌位后,就由三少爺背上了轎。
三少爺背著我,整個人十分小心。
我伏在他的背上,聽到他輕聲念叨:「慢慢的,穩穩的,不可以摔到嫂嫂。」
很難不笑彎眼。
轎子停下后,一只大手伸到了我的蓋頭下面。
那是一只骨節分明的手,手心處還有一道疤。
鬼使神差的,我伸出手去,輕輕觸碰了一下那道疤,下一秒,我的手就被緊緊握住。
趙小將軍牽著我下了轎,還想就這麼牽著我進喜堂,直到有喜娘匆匆過來遞了紅綢,他才不甘不愿地放開我的手。
我們順順利利拜了堂,完成了之后繁瑣的婚禮步驟。
等到賓客皆散,我與他才有了真正的獨處時間。
沒了蓋頭的遮掩,他看我的視線仿佛帶著火苗。
他緩緩幫我散開頭發,將我的手握在手心。
「還記得我們的約定嗎?」
當然記得。
他要我下次見面時,別再叫他趙小將軍了,他要我喚他的名字。
他不知道的是,我雖沒有開口,但早已在心里將他的名字喊了千萬遍。
我看著他,朝他的嘴唇親了上去,那一聲「阿燁」便被揉進了紅帳之中。
尾聲.
我嫁到將軍府第三年生下了長女阿鳶,趙家上下稀罕得不行。
阿娘從阿鳶滿月起就備起了嫁妝,二阿弟給阿鳶造了間小小的書房,里面塞滿了他逼著老翰林們畫的小書。
三阿弟日日守在阿鳶身邊,把這麼多年大家送他的新奇玩意兒一股腦搬到了她的房里。
阿爹最夸張,他專程帶兵打劫了草原上的部族,搶回來許多漂亮的毛皮,說要給阿鳶做斗篷。
我對趙燁說,這樣下去可不行,阿鳶要被寵壞的。
趙燁不贊同,他說有我這樣出色的阿娘,寵不壞。
他還說,阿鳶就像小小的阿容,沒人舍得不疼她。
我都不知該氣好還是該喜好。
阿鳶周歲的時候,我收到了滕辛托人送來的一個匣子,那是當年我被他搶走的首飾匣。
匣子里的東西原封不動,此外還多了一封信。
我捏著信發了一會呆,最終還是沒有打開。
這三年滕家發生了很多事。
先是二房和大房分了家,后來又是滕二爺差事辦左,被罷了官。
再后來,滕華月定給了一個小吏,卻在大婚前一天跟著一個富商跑了。
坊間都說,滕家在舍棄道義的那一刻起,就連運道也舍了。
現在云城已沒了滕府,滕二爺不知所終,滕辛則回了祖宅。
聽明姑娘說,他現在很努力在讀書,以后打算在族里教教孩童。
「在想什麼?外面風大,進去想如何?」
趙燁見我站在廊下發呆,順手把我塞進了他的大氅里。
我望著他甜甜一笑:「在想我們什麼時候再要個兒子?」
趙燁一愣,直接把我抱了起來。
他腳步匆匆地往房里走,邊走邊說:「娘子說得對,那擇日不如撞日……」
-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