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小芹的眼睛滴溜滴溜轉,歡快地傳話去了。
我坐在椅子上搖啊搖,思緒一下隨著天上的云飄遠了。
二十兩一桌。
當初夫人從滕家旁支買下我的時候,也是給了舅舅二十兩。舅舅拿這錢娶了媳婦,生了娃,又花了整整三年,才來找我要錢。
滕辛總嫌我對錢財太過看重,也是,他自幼便在云端,又怎知錢財于貧苦人家的意義?
不過,我本以為那個沒了我的壓制,敞開手腳花錢的人會是滕辛,倒真沒想過一向以清高風雅自居的滕華月會先跳出來。
也是,賞花宴呢,多風雅。
風雅之事哪能用錢衡量?
只是不知三個月后,等他們看到侯府的莊子鋪子遞上來的那點子收益,還能風雅多久。
4.
滕華月設的賞花宴開始了,各家貴女都上了門,為了讓我這個鄉巴佬也見識見識真正的豪門貴族是怎麼宴請來客的,她還特意給了我張請柬。
我一出院門,就看到每隔五步的樹梢上綁滿了可以亂真的絹花,下人們的身上也穿起嶄新的衣裳,就連小姐們面前放點心的碟子,都是從庫房拿出來的珍品。
不僅如此,滕華月還請來了樊樓的樂伎明姑娘,以便貴女們曲水流觴時能欣賞琵琶曲。
嘖嘖嘖,可真是大手筆。
見我來了,滕華月施施然地站起身,我這才注意到,她身上的料子是南邊新出的云錦。這種布料有個名頭,「寸錦寸金」,我仔細瞧了瞧,確是華貴無雙,就是跟她素來低調的派頭不大匹配。
滕華月帶著些驕傲問我:「滕華容,今日的宴請你可瞧得上?」
我道:「二妹妹的品位自是極好的。」
她笑得容光煥發。
滕華月的表姐在一旁用袖子捂住嘴,上下打量著我的衣裙,咯咯直笑:「華月不僅品位好,人也能干,一早就到門口去迎客了。哪像你,直到現在才出現不說,身為主人家還穿成這樣。」
啊這,這莫非是傳說中的豬隊友?
我羞愧地低下頭,扯著身上那件半新的襖裙,不好意思地說:「最近并未做新衣裳,讓姐妹們見笑了。」
在場的貴女都是八卦的人精,聽了我的話,都捻著帕子相互嘀咕起來,滕華月更是一下白了臉。
今天她的目的就是想向眾人炫耀,她拿了侯府的掌家權,且做得極好,比我這個前任當家人要好。
可府里的下人們都穿上了新衣,我這做主人的卻還是舊襖,這份克扣,簡直明晃晃了。
貴女們可不會說我軟弱無能,能把這點事捅到世家圈子里,那是本事。
她們會說,這侯府的二房連臉面都不要了,可著人家大房孤兒寡女欺負,還蠢笨地由著人家把事情宣揚開來,簡直是上趕著遞把柄給人笑。
滕華月狠狠地瞪了她表姐一眼,剛想跟眾女解釋,錚錚的琵琶聲突然停了,大伙兒的注意力一下到了樂伎明姑娘身上。
尚書之女宋巧巧借著這個空當起身站到我旁邊:「阿容,你上次不是說得了個新菜譜嗎,快帶我去瞧瞧。」
其余貴女也裝作無事地討論起下首要點的曲子,只留滕華月站在眾人中間,說也不是,不說也不是,一張俏臉紅得要滴出血來。
我強忍著不笑出聲,帶著宋巧巧往小院走,坐在眾人身后的明姑娘遠遠朝我頷了頷首。
我微微笑了一下作為回應,人還沒走出幾步,身后就傳來一聲驚呼。
「姑娘!姑娘,你怎麼了!」
5.
御使大夫家的王姑娘在眾目睽睽之下暈了過去.不僅如此,她身上還起了許多疹子,看起來十分駭人。
大夫初步判斷說,這是中毒。
短短兩個字讓所有貴女花容失色,爭先恐后地也要看診,御使大夫家的下人們則嚇得臉都白了。
這好好的賞花宴,怎麼還有人投毒?
所有人都把目光投向滕華月,滕華月就像被幾十根針刺到一樣,搖搖欲墜。
很顯然,她也不知這是為什麼。
我看著王姑娘身上的疹子,心念一動,問大夫:「大夫,王姑娘的癥狀是何種中毒?是否有可能,是因為她吃了平素不能吃的東西?」
我并不是無端開口,只是突然記起,王姑娘是有忌口的。
她家送來的冊子上特意注明過,她不能吃花生,因此我每次宴請她的時候,都會特意不上帶有花生的吃食。若是偶爾有些吃食中含有一點兒花生,我也會讓芹兒仔細告知王姑娘的貼身丫鬟。
這是當家主母的基本素養,不值一提。
但我的開口卻讓滕華月陡然有了發泄對象,她原本就很緊張,現在更是認定我在擾亂視聽。
她端著高姿態訓斥我說:「滕華容,你又不是大夫,亂插什麼話!」
我用袖子遮住半張臉,一副受驚的可憐模樣。
宋巧巧看著我的樣子就想笑,她十分配合地充當了我的嘴巴:「滕華月,你也不是大夫,你亂插什麼話?要不你告訴大家王姑娘中了什麼毒?或者你干脆拿出解藥吧!省得大夫還要診斷半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