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一朝飛上枝頭,一朝跌落云端。
江嘉禾最怕的不就是這樣嗎?
「爸爸……」
果然,她終于睜眼,撲簌簌地掉下眼淚,「不怪姐姐,都是我自己不小心。」
江峰心疼地立刻就要帶她走,卻被薛宜年攔住。
我嘆了聲,「我還在這里泡著,嘉禾怎麼連道歉都不說一聲呢?」
「江渺!」
江峰忍無可忍,剛想斥責就對上一群人譴責的視線。
「江叔叔,您也太偏心了吧!」
「剛剛您還罵渺渺……」
江峰的老臉掛不住,此刻對江嘉禾也有了埋怨的情緒。
直到江嘉禾屈辱咬唇說「姐姐對不起」后,他的臉色才好了點,兩人逃難似的離開這里。
我懶洋洋地泡在水里沒動。
圍觀的人全部被驅散,只剩下薛宜年半蹲在我面前,「姐姐。」
他雙手輕捧我的臉頰,眼眸倒映水面明明滅滅的光,「我做得好嗎?」
我仰頭笑了下,「好呀。」
他也笑,纖長的睫毛顫啊顫,聲音更低了,「那我的獎勵呢?」
不等我答,他自己低頭就蹭上我的手。
眼尾翹起,「我自己拿好不好?」
像一尾銀白的魚,滑溜又漂亮。
我伸手一拉,他就會乖順地被我拖回水里。
「明天送姐姐份大禮。」
4
江嘉禾轉到了我的學校,選了跟我一樣的金融專業。
她親昵地說:「姐姐,以后我就能幫到你了。」
那樣一副自信的姿態,她難道以為單憑一點書本上的理論就能做出實績?
偏偏江峰也擺出副孺子可教的表情,「嘉禾的成績非常好,絕對沒問題!」
這我調查過,于是真誠點頭,「是非常好,精準避過掛科。」
江峰噎了下,「你這個當姐姐的怎麼回事?嘉禾多貼心啊,剛來還沒歇幾天就想著幫你的忙!」
「是很貼心,謀權篡位第一名。」
江峰氣得推開椅子,「江渺!我還沒死呢!謀什麼權篡什麼位?」
我十分詫異,「爸,您怎麼能自己咒自己呢?」
「我知道了。」我輕嘆,「您跟媽媽伉儷情深,原來已經想下去陪她了嗎?」
「你說的什麼話!」
不等江峰再說,江嘉禾突然柔弱地插了一句:「姐姐,逝者已逝。」
一個私生女,冠冕堂皇地說著應該摒棄過去,展望未來。
展望她和她媽鳩占鵲巢的未來。
我笑得幾乎彎下腰來,緩緩盯住她的眼睛。
「江嘉禾,你真好玩。」
這場游戲真的,太好玩了。
手機突然響了聲,我收到一條轉賬短信。
金額 2000 萬。
來自薛宜年。
我想到他昨晚提到的大禮。
「爸,嘉禾轉學一定很不容易吧?」
江峰還在怒火中燒,「你知道就行!我都是為了誰好?」
「公司壓力大,我把嘉禾叫來替你分擔,還砸了那麼大筆錢,我為你操碎了心!」
我看著短信里那一長串零,「比如說砸個幾千萬?」
自從我接手公司業務后,江峰就被架空,老實待家里頤養天年。
那麼,他哪來這麼多錢?
我笑了下,「原來您手里還剩很多錢呀。」
江峰終于噎住,氣急敗壞地喘著粗氣罵:「我是你老子!我能沒錢?」
我意味深長地瞥了眼沉默下去的江嘉禾。
「那可真是謝謝了。」
謝謝這樣無私地給我送錢。
5
「獵物當然要放在眼皮子底下。」
「放走,再抓回來……不斷逗弄。」
所以江嘉禾的轉學被輕而易舉地默許了。
薛宜年坐在課桌上歪了歪頭,「我可從來沒跟別人說過,這所學校是我家的。」
他低頭看我,「只有姐姐一個人知道哦。
」
那雙無處安放的大長腿輕輕往前別,漫不經心侵占這個狹小空間。
他送我一顆糖。
「江嘉禾的錢被她親自送到姐姐手里,姐姐開不開心?」
糖紙被剝開,一點點溢出甜蜜的味道,就像他這個人一樣。
薛宜年展開手指,「姐姐喜歡嗎?」
我接過那顆糖,無聲笑了,「當然喜歡。」
江嘉禾就是這個時候被簇擁進來教室的。
她被團團圍住,被熱烈地問東問西,被不斷試探身份背景。
「嘉禾,你好厲害啊!說轉學就轉,這個學校可不好進!」
江嘉禾素白的臉已經被捧得紅撲撲,嘴角上揚的弧度壓都壓不住,「沒有啦,只是爸爸比較疼我。」
「那你家背景一定很硬吧!你姓江,難道是……」
「是什麼?」
我笑瞇瞇打斷他們,「我也想聽一聽。」
江嘉禾看到我的一瞬間臉色就白了,張了張嘴,愣是沒喊出一聲「姐姐」。
「渺渺,說起來你也姓江。」
不知道誰提了一嘴:「你們該不會是姐妹吧!」
剛說完就有人反駁她:「別胡說啊!誰不知道渺渺是獨生女?從小就是江家的掌上明珠!」
「再說了,你看她們長得像嗎?」
「嘉禾你快說吧!就別賣關子了,以后都是同學,我們知道也是遲早的事。」
江嘉禾越來越不自在,終于在越來越多的質疑里梗著脖子說:「是姐妹,我是江家的二小姐!」
空氣死寂了一秒,然后哄堂大笑。
很快有人接上:「什麼啊,都這時候了還開玩笑!」
「裝什麼裝?你這人真搞笑!」
我漫不經心地看著這一切。
怎麼可能有人信她?
誰不知道我江渺從小眾星捧月長大,誰不知道江家只有我一個嬌貴千金。
連我的生日宴也有身份的規格限制,不是什麼人都能進去,當天發生的事情自然也只在小范圍流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