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下正是該替殿下分憂的時候,你可不能在王府里躲懶。」
她知道趙燁如今已經穩坐高位,對于家不似從前那般倚重。
她想進宮又不愿跌了臉面,便拿我腹中的孩兒做筏子,我便也依著她。
宮人知道我們的身份不敢阻攔,可到了承德殿卻不見趙燁的身影。
幾位內閣學士也都等在里頭,其中就有許久未見的宋冠清。
他穿著朱紅官服,混在一眾上了年紀的內閣元老中格外豐神俊逸。
我的目光總忍不住悄悄落在他身上,他也在偷偷看我,目光落在我隆起的肚子上時眼神格外溫柔。
內侍們急得冷汗直流,支支吾吾答道:「皇上一早去探望太后至今未歸,不若兩位娘娘還是先去偏殿候著吧。」
于珊珊聞言面色越發陰沉,不肯離去,也不讓我走,我只得陪她在此等著。
好不容易等到趙燁,見了我們卻是滿臉不耐,開口便道:「都站著做什麼,還不快送兩位娘娘回王府。」
于珊珊當即變臉。
她本就是嬌縱跋扈的性子,為了趙燁自甘為妾,卻做不來我這般做小伏低逆來順受,哪里咽得下這口氣。
她冷笑道:「皇上這麼急著趕我們走,莫不是宮里藏了什麼見不得人的下賤東西!」
趙燁聞言怒火中燒,又不愿在臣子面前失了體統,只對著內侍呵斥道:「沒聽見朕的吩咐嗎?還不快把兩位娘娘請出去!」
于珊珊卻不管不顧的嚷道:「皇上難道還對周錦萱那個賤人舊情難忘,還想將皇嫂也納入后宮不成!」
趙燁被眾目睽睽之下戳破齷齪心思,頓時惱羞成怒,揚手將于珊珊打得跌坐在地。
彼時我正拉著于珊珊勸她少說兩句,便被殃及池魚,推搡之下趔趄倒地,當即就見了紅。
承德殿亂作一團,都慌了神,我聽見了宋冠清大喊著「傳太醫」的聲音。
我痛的渾身直顫,眼睛卻緊緊盯著心急如焚的宋冠清。
看著他,想起那些時日的溫柔繾綣,好似就沒有那麼痛了。
我找會看胎像的老穩婆看過,說我腹中定然是個男孩。
可此時看著急紅了眼的宋冠清,我忽然覺得是什麼都好,都是我和他的孩子。
因著受驚早產,我生生痛了一天一夜,但這與上輩子臨死之前受過的酷刑相比根本不算什麼。
「生了,生了!恭喜娘娘,是位身體康健的小皇子!」
彼時晨光微曦,我看著孩兒松了口氣,看來老天還是眷顧我的。
【八】
這麼一鬧,趙燁只得將我們安置在了宮中。
我帶著孩子住進了御花園西角的祈薇宮,于珊珊的裕祥宮與我相鄰,一樣的僻靜。
顯然她那日的口不擇言惹惱了趙燁,雖顧忌于家給了她貴妃位份,卻是打算徹底冷落了。
而中宮所居的鳳儀宮早在趙燁的吩咐下煥然一新,只等著它真正的主人蒞臨。
顯然我與于珊珊都不是那個人。
我從未奢望過那個位置,倒也不覺失望。
但于珊珊心高氣傲,怎能忍受屈于人下,何況那個人還是周錦萱。
周錦萱是周家的掌上明珠,于珊珊亦是自小受盡萬千寵愛。
兩人家世相當,容貌平分秋色,可偏偏周錦萱處處壓她一頭。
如今竟連后位也要被她奪走,于珊珊怎能容忍!
可這些都與我無關,我滿心滿眼都是我的孩兒。
他不但是我在這世上唯一的骨血,還是我與宋冠清的孩子。
我定要把世間最好的東西都捧到他面前,絕不讓他受我受過的半分委屈。
登基大典之日孩子正好滿月,他很乖,能吃能睡,白白胖胖,今日更是笑得格外開心。
宋冠清托人以周家的名義送來一枚長命鎖,孩子很喜歡,好似也知道這是親生父親對他的喜愛和期盼。
可他名義上的父皇自出生后便從未來看過他一眼,更不必說還記得他的滿月宴。
宮中盡是趨炎附勢之人,自然沒人替我這個不受寵的人說話。
我仿佛又回到了前世在宮中舉步維艱如履薄冰的日子,可如今到底不同了。
即便趙燁為了周錦萱不肯冊封皇后,但我是先帝賜婚的承王妃,我的孩兒便是名正言順的皇嫡長子,我定會讓他成為太子!
登基大典當夜,趙燁宿在了鳳儀宮,自此鳳儀宮就成了周錦萱的寢宮。
她才是趙燁心中真正的皇后,我不過是一塊遮羞布罷了。
等到周錦萱有了身孕的倚仗,就該想法子扯下我這塊遮羞布了。
一如前世,分明是于珊珊設計害了周錦萱腹中的孩兒,但因趙燁還不能跟于家翻臉,所以我便成了于珊珊的替罪羊。
對周錦萱而言,被趙燁厭棄的于珊珊已經不足為患,反倒是我這個挑不出錯的皇后更具威脅,所以默許了我被栽贓陷害。
所有人都知道我是無辜的,可又有誰在意呢?
總要有人頂罪的,而我恰是那個無關緊要又礙眼的存在,便成了三人之間彼此算計的犧牲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