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不舍得花我錢，我每次出錢要帶她去貴的地方消費，都會被她拒絕。

最后拉著我去路邊攤，一碗便宜的麻辣燙就滿足了她。

她的確是個不貪我錢的好女孩。

我姐對我說：【作為一個煉油師，最忌諱愛上油料，這是會不幸的。小弟，你聽姐姐的，你會遇到更好的女孩子，這個玫瑰味的女孩子，你就煉給姐姐用，姐姐等不了三個月，你知道的，沒了人護膚油，我會老的。】

我在天臺上，一根接著一根抽著煙。

爸媽離開得早，姐姐從小把我拉扯大，她是我最重要的人。

我把煙扔在地上，碾滅了，回她：【姐姐，我聽你的，明天就可以開始煉油了。】

5

回到家里，小靈還不知道即將要發生的事。

她見我回家，高興地端著一碗海鮮面到我面前：「餓了一天吧？趕緊趁熱吃！」

吃著她煮的面，我卻不敢抬頭看她。

但小靈似乎沒察覺到我的低落情緒，跑到房間里又跑出來，她沉著聲說：

「周暉，我懷孕了，三個月了！」?

她把孕檢單推到我面前，興奮地說：「你要當爸爸了！」

我愣了下，心里咯噔響起來，臉上一時間忘了做表情。

小靈見我這樣，皺眉問我：「周暉，你不高興嗎？」

我表示很高興，很高興自己要做爸爸，而她是孩子的媽媽。

把小靈哄好了后，我立刻借故有點事，連忙跑去找我姐。

知道小靈懷孕后，姐姐甩了我一巴掌：「馬上就要煉油了，現在弄出這種事來！我可等不了你養新的油料，趁著肚子里的種還沒成形，趕緊煉了。你別忘了，你是我從小拉扯大的，沒我就沒你。

」

姐姐這次接的是大導演的戲，是要沖國際獎的。

合同都簽了，如果不進組，不僅會有高額的賠償金，還會得罪導演，搞不好會把前半生努力打下來的江山白白葬送了，她不想讓這樣的事發生，我也是。

我抽著煙，一言不發。

姐姐見我這副窩囊樣，又甩了我兩巴掌，氣得好看的臉都有點皺了。

她咬牙說道：「你下不了手，我來，反正這油非煉不可！」

6

姐姐給小靈打電話，說我喝醉了，在家里的老煉油廠里，讓她來接我回去。

我家的煉油廠倒閉有二十來年了，大院子里長了半人高的草。

大鐵門生銹掉渣，從外面往里看，陰森恐怖。

小靈怕黑怕鬼，但她打著手電筒來找我了。

我坐在煉油廠的榨油室里，看到小靈一邊瑟瑟發抖，一邊朝里邊喊：

「周暉，你在里邊嗎？」

她一邊走一邊嘴里嘀嘀咕咕著，我看著她忽然就紅了眼睛。

漸漸地，她越走越近，最終推開了榨油室的門。

她推開門的時候，看到站在榨油機旁邊的我，愣了下。

我張張嘴，想讓她跑。

可她分明看到了榨油機旁邊的晾曬桿上，掛著五具連皮的骨骸。

卻彎起嘴角朝我跑過來，她腳步輕盈，抱住了我：「周暉，這里太黑了，有點嚇人。」

姐姐看到小靈來了，在調試榨油機。

她拍了拍旁邊榨油機旁邊的平臺，示意小靈上去，「小靈，你真可真乖，上來吧。」

小靈看了我一眼，她在征詢我的意見。

我沉默不語，看了姐姐一眼，最后還是點頭。

小靈笑了起來，那笑容里分明什麼都知道，她說：「我都聽你的。

」

7

護膚油要好用，不僅油料要養好，還要經過復雜的程序。

首先最重要的是放血。

血有一股腥臭味，只有把血放干，這樣提煉出來的油才不會有顏色，溫潤好用。

小靈很安靜地躺在放血臺上，雙手雙腳被繩子給綁起來固定。

放血主要是將在脖子和兩手腕這些大動脈割開，主打一個快。

姐姐怕小靈痛起來會掙扎，到時候放血過程中怕會血花四濺，覺得不吉利。

她拿出了從獸醫店要來的鎮靜劑和麻醉藥，想給小靈減輕點痛苦。

小靈搖搖頭表示不需要。

她側過頭，眼神沒了光了，她看著我問我：「周暉，好遺憾啊，我們的寶寶見不到陽光了。」

就這句話，讓我抓狂了。

我沖到放血臺上，想讓小靈走。

但我姐過來甩了我幾巴掌，讓我冷靜下來。

可我冷靜不下來，我只要想象下以后看不到小靈，以后沒人給我熬湯，沒人給我捏脖子，回家時房子空蕩蕩的時候，我就受不了了。

小靈是除了媽媽和姐姐外，對我最好的人了。

我習慣了有她在了。

我跪下來，哀求姐姐：「姐姐，求求你放過小靈，我立刻去給你找油料。兩個不夠，三個！你不是說剛上大學的學生身上有書香的味道嗎？你不是很想上學嗎？我立刻去給你找可以嗎？」

「再不然，我去給你找其他油料可以嗎？」

我把頭磕得砰砰響。

姐姐卻氣得兩臉通紅，冷眼看著我：「周暉，你糊涂了啊？且不說我馬上要進組了，我的臉等不了，你知道的，一旦沒了護膚油的滋潤，很快，很快我就會開始衰老起來的。

」

「不管你說什麼，小靈必須成為我的護膚油，不要再惹我生氣了！」

姐姐拿起針管，扎向小靈。

我知道，這針一旦扎上去，小靈就真的跑不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