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何等荒唐。
他對江珂是有多愛,不惜犧牲自己,和我這個罪魁禍首談戀愛來替她報復。
我扯了扯唇角,第一次回復了季淵的消息。
「那麼,你覺得我的罪,現在贖清了嗎?」
不知道這句話摧毀的,是季淵自以為的正義,還是他內心的信念感。
第二天他又站在了我家巷口。
身上的衣服,和裸露在外的每一寸皮膚,都被寫滿不堪入目的臟話。
就像那張為我量身定制的桌子一樣。
他站在巷口,因為已經知道了他做過的那些事,路過的大爺往他身上吐了口痰,大媽開門出來,往他身上潑了盆洗腳水。
我在旁邊笑出了聲。
是真的好笑啊。
季淵抿著唇,看著我笑著走到他面前,輕聲說:「你站在這里……有什麼用?」
「想道歉的話,帶著你女朋友一起過來啊。」
我笑笑地說,「要不,你也尿在她臉上,再笑著問她是不是很享受?」
季淵滿臉痛苦地看著我,不知道的,還以為經歷這一切的人是他。
「別說了,妍妍,別再讓自己去回憶那些事情……」
我抬手給了他兩耳光。
「是我想回憶,還是你們這對狗男女不肯放過我?」
12
那天季淵是被一輛黑色的加長轎車接走的。
很快網上就有消息傳出來,說他和江珂解除了婚約,兩家的生意合作也停了。
季淵的爸爸召開發布會,嚴正申明,他還是個孩子,是被人欺騙才會做出這種事,以后會好好管教他。
他還成立了一個反校園霸凌基金會,說如果以后有人遇到同樣的事,會出手幫助。
他帶著人和記者來我家公開道歉,站在門口言辭懇切,說愿意幫我媽介紹一份高薪的工作,讓她養我更輕松一些。
哪怕自始至終,我媽連門都沒開,他還是在門口放下了滿滿一箱錢。
這一切都為季家慘淡的生意挽回了頹勢。
至于江珂,就沒那麼好運了。
她的大學同學們知道了她做過的事情,沒有人肯和她做朋友,甚至她引以為傲的、以校風校紀嚴苛出了名的大學,對她做出了勸退處理。
于是那天下課后,我和舍友一起走出教學樓,一眼就看到了門口站著的江珂。
她的神情再不復從前的甜美,咬著牙,氣急敗壞地問我:「宋妍,你到底想怎麼樣?」
我面無表情地看著她:「怎麼,這才剛開始,你就受不了了?」
「不把我經歷過的事情全部經歷一遍,怎麼能叫道歉呢?」
「誰要跟你道歉!你以為你算什麼東西?!」
江珂抬手想過來打我。
舍友立刻前跨一步,擋在我面前:「你想怎麼樣?這是大學,是法治社會,真以為是你家宮殿啊?」
她是個性格直爽的姑娘,開學第一天就認出了我,并拍著胸脯保證,有她在,大學里沒有人再敢欺負我。
舍友抬高嗓音,四周的同學都向這邊看過來。
最后,江珂被保安請出了校園。
我們回去的時候,宿舍樓下站著一道熟悉的身影。
是季淵。
這些天,他好像根本沒有去上大學,而是一直都守在這里,不說話也不離開。
昨天還有幾個男生路過,手里的籃球「不小心」砸在他臉上,砸得他鼻青臉腫。
我跟舍友說了一聲,終于主動走過去,站在他面前。
「想道歉,想補償我是嗎?」
我說,「你的誠意我已經看到了,接下來,輪到江珂了。」
「你讓江珂把我遭遇的痛苦都感受一遍,我就原諒你。
」
季淵抬起頭,嘴唇顫動了兩下,望著我。
日頭正毒,把他臉色曬得通紅。
他和我對視,仿佛要從我古井無波的眼睛里找出點什麼,用來佐證他內心那點愚蠢而可笑的希冀。
于是我如他所愿,補上最后一擊:「當初談戀愛的時候,我是真的喜歡過你,季淵。」
從那天起,季淵從我們宿舍樓下消失了。
一同消失的,還有那天到達上海,還沒來得及離開的江珂。
半個月后,警方在弄堂的一間老房子里找到了江珂。
她瘦得眼窩凹陷,渾身狼狽,頭發里藏著幾只死蜘蛛,已經昏迷過去。
送去醫院后,醫生甚至在她的胃里找到了很多稀奇古怪的東西。
警方找到我,問我近期有沒有見過季淵。
「沒有。」
他們說,季淵的行為已經構成了犯罪,哪怕是未成年,也救不了他了。
他說完,頓了頓,皺著眉看我:「你笑什麼?」
我笑著搖搖頭:「警察叔叔,我只是突然想起了高興的事。」
13
我最后一次見到江珂,是在假期回家的時候。
因為居住的老房子要拆,附近的鄰居搬得七七八八,我媽已經租了新房子,準備帶著我搬家。
那天傍晚,她做飯的時候,發現有些東西沒帶過來。
我回老房子去拿,剛一進門就被一股力道重擊在腦后,踉蹌著倒在地上,昏迷過去。
醒來的時候,雙手被繩子綁在身后,鼻息間是刺鼻的汽油味。
我強忍著劇痛抬起頭,看到江珂狀若瘋癲的臉。
她一腳踹在我身上,尖聲問我:「你使了什麼手段?季淵那麼愛我,怎麼會為了你來折磨我?!」
我冷冷地看著她:「那你應該問你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