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著同學一個個抱著行李下車,輪到我時,老師笑著回頭:「幼喬,你哥哥在小區門口等你呢。」
我垂眸看了一眼,小區門口站著一個戴眼鏡的男生,似乎察覺到我的目光,他抬頭,朝我笑了笑。
沉默片刻,我跟老師打招呼:「老師,我先下去跟我哥說句話,你們先別開車走。」
等我下車,那男生見到我,朝我走來。
「行李呢?我幫你拿回去。」
「不了,」我抿了抿唇,神色平靜:「今晚不回來,我住校。」
男生皺了皺眉,壓低了聲音:「別鬧了,你同學都回家了,你還住校?」
「這是你們的家,」我笑瞇瞇地說,放緩了語調:「不是我的家。」
面前的這個男生,是親戚家的兒子,和我完全沒有血緣關系的哥哥。
也是書里,作者筆下的男主角。
從小,我父親去世,母親外出務工再也沒有回來,我便寄住在這個親戚家。
或許是為了滿足作者的癖好,又或許是為了劇情,徐幼喬在這個家從沒有感覺到一絲溫暖。
親戚常常用不一樣的借口責罵她,輕則推搡,重則用藤條抽她。
而這個讀者呼聲最高的男主角,也一直在暗處覬覦著徐幼喬。
和薛辭不一樣,如果說薛辭是明面上的臉譜化反派,那孟澤便是躲在陰溝里的老鼠,他總能用道貌岸然的外貌偽裝自己骯臟的內心。
比起薛辭,他的卑劣不是用一兩句能夠形容的。
好在我穿來的時候,這本故事才剛剛開始。
而我,也有足夠的時間去避開后續發生的一切。
孟澤還想拉住我,被我甩開,我快步重新上了大巴車。
空曠的大巴車里,只剩薛辭一人。
他本來在撐著頭聽歌,見我重新上車,只是微微怔住,但又懶洋洋地移開了目光。
有些事情,他沒興趣了解。
7.
我之前一直住校,是親戚說住家里方便我才換成走讀。
但寢室里的被褥床單也還在,我決定先住幾周再找理由搬出去。
臨近高考,班里都在忙著復習,薛辭一周只來學校兩三次。
我回頭看了一眼他的座位,桌子上已經浮了一層灰。
但這幾天我渾身上下都沒有異樣反應,估計薛辭是在家里打游戲睡大覺。
徐幼喬和薛辭不一樣,是班里的尖子生,重本的沖刺選手。
我每天在題海里遨游,都快忘了還有薛辭這麼一個人。
「喬姐,你知道辭哥去哪兒了嗎?」幾個男生磨磨蹭蹭地來找我。
我頭也不抬地擦著黑板上的板書:「我怎麼知道。」
那幾個男生賠笑:「我們看辭哥和你這幾天和你挺熟的……」
我漫不經心地嗯了一聲:「熟是挺熟,但還沒到每天給我報備的地步。」
幾個男生小聲嘀咕:「奇怪,今天一天,辭哥都沒回我們消息。」
「該不會是去找那個了吧。」
我手一頓,抬頭看他們:「那個是哪個?」
那幾人面面相覷,笑嘻嘻跟我打太極:「沒啥沒啥,既然辭哥沒跟你說,那我們也不說了。」
我還想追問,突然只覺膝蓋一疼,直愣愣地就跪了下去。
幾個男生惶恐:「喬姐!你快起來!」
「這麼早就給大家伙兒拜早年啦?」
我:「……」
瑪德!薛辭你是不是又去打架了!
我扶著墻站起身,腿還在打哆嗦,咬牙切齒,一字一頓:「給薛辭打電話!」
「把他的位置報給我!!」
再晚一步,我就得交代在這兒了!!
……
當我帶著一群人趕到學校后門的小巷的時候,正好看見薛辭握著根鋼筋,渾身衣服臟兮兮的,在他面前,是幾個捂著下腹的男生在地上打滾。
「薛辭——」
我大喊一聲,他回頭看了我一眼,抹了一把自己的寸頭,像是毫不驚訝,懶散道:「你來了啊。」
「廢話!」我沒好氣地說:「再不來就要在學校表演休克了!」
他的小弟揮了揮手機:「辭哥!我報警了!警察說馬上就到!」
「你是不是傻啊!」薛辭把他罵了個狗血淋頭:「這點破事!你報什麼警!」
「是我叫的,」我拉著他就往外面跑:「快跑——等警察把他們抓起來——」
這幾人我知道,常年游蕩在我們學校附近的小混混。
老欺負高中生,收保護費,一不順他們意,就是拳打腳踢。
薛辭最多逃課上網,打架也是和校外的人點到為止,和他們相比,簡直像個菩薩。
「你和他們打什麼啊!」我一邊跑,一邊數落薛辭:「我差點就殘廢了知道嗎!」
「我還說這幾天你挺安靜的,怎麼老是閑不住!」
我們偷偷摸摸地從后門翻墻回了學校,薛辭終于把我手輕輕甩開。
「不是你說的嗎?」
我愣了:「說什麼?」
「你還真是貴人多忘事。」
薛辭抓起上衣短袖,胡亂抹了一把臉,懶洋洋地說:「你說讓我保護你啊。」
我突然想起,每次我放學的時候,這幾個男生總是不懷好意地打量我,幸好我總是坐公交車或者和一大群朋友一起回家。
直到后來我住校,才沒他們打過交道。
見我沒說話,薛辭也沒說話,打了個哈欠往教室走去——準備在晚自習上睡大覺。
「薛辭。
」
我一把拉住了他,他回頭,還有些詫異:「怎麼,想感謝我?」
「以后放學的時候,別去打架了,」我放緩了語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