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佳禾，你有錢吧？以后，爸爸媽媽只愛你一個人，好不好？」

媽媽突然開始討好我，絲毫不顧病床上奄奄一息的妹妹。

媽媽還指望著我給他們養老送終呢。

只是他們也用了妹妹的 700 萬，妹妹會被抹殺，他們也會。

我既沒這個心，也沒有這個能力。

見我不說話，媽媽拉著爸爸「撲通」一聲跪倒在地。

「佳禾，是媽媽錯了，你是名牌大學生，你是媽媽的驕傲啊！佳禾，你原諒媽媽！」

說著，她又開始扇自己巴掌。

我嘆了口氣，走向病床邊。

系統給妹妹的懲罰很重，她全身上下都找不出一塊好肉。

「姐姐。」

她氣若游絲。

「當初……我該選 700 分的。」

接著床邊的儀器便發出了尖銳冗長的「嘀」聲。

媽媽指著妹妹一條直線的心電圖，又驚又喜：

「她死了，你是我們唯一的女兒……」

話音未落，爸爸和媽媽就七竅流血地倒在地上，再也無法說話了。

「恭喜宿主完成人生逆襲任務。您是第一個選擇 700 分成功逆襲的宿主，系統將贈送你一個愿望。」

我看著病房里三具冰冷的尸體，問道：「我想要這個系統毀滅。」

「呵呵，真是幽默呢。」

一陣電流后，系統的聲音變得詭異。

「弱肉強食，物競天擇，適者生存，這是無法被毀滅的。」

我反駁道：「這不是你濫殺無辜的原因！現在是文明社會，每個人都有自己的活法。」

然而系統再無回音。

就這樣，陪伴了我三年的系統消失在風中。

13

今天是高考出分的日子。

沈聽肆提前黑進了教育系統，掌握了全國考生的資料。

我們提取了所有雙胞胎考生的信息，逐個分析。

按照系統的惡趣味，一定會找那些身世凄慘的人當宿主。

于是我們很快鎖定了一對龍鳳胎。

這家重男輕女，姐弟倆的感情也很僵。

等我們趕過去時，他們已經成為宿主了。

出乎意料的是，姐姐選了 700 萬，弟弟選了 700 分。

弟弟對此十分不滿：「早知道她要拿著錢遠走高飛，就不讓給她了。」

我問：「你想讓她走嗎？」

弟弟紅了眼眶，立馬搖頭。

還好，至少不用再上演一場家庭狗血大戰。

后來的劇情我和沈聽肆都十分熟悉。

弟弟有沈聽肆指導，考試、論文和實習都進行得很順利。

而姐姐被家里束縛已久，終于可以追尋自己的舞蹈夢。

在這期間，兩人的感情也逐漸深厚。

轉眼，又到了系統設立終極任務的節點了。

我有些著急：「到底有什麼辦法？」

沈聽肆神秘一笑：「高端的系統，往往采用樸素的摧毀方式。」

我屏住呼吸，注視著他慎重地點下鼠標。

「那就是……卡 BUG！」

電腦屏幕上，正在運行一個連點器的程序，以微秒級的速度簽署著姐弟倆的名字。

我看呆了。

沈聽肆戳了戳我：「你別不信，我早就試過了。」

在我和妹妹之前，沈聽肆還接觸過一任宿主。

當時，沈聽肆就想過「擁有世界 500 強公司」這句話的漏洞。

法律意義上，持股百分之五十就能掌控一家公司。

于是，他讓那兩個人同時簽署股份轉讓協議，居然真的成功了。

但這時系統并不會離開他們。

直到二人產生經濟糾紛，弟弟被抹殺后，系統才尋找下一任宿主。

「所以你想用這個，讓系統一直卡死？」

沈聽肆點頭。

「那你怎麼保證今后他們不毀約？」

沈聽肆頗為自豪：「我用的電子合約，加上最高級別的密鑰，沒人能解開。」

「不，要用他們的愛，愛才是無解的。」

這才是我們找到姐弟，用心教育他們的原因。

我正沉浸在未來的美好幻想中,  沈聽肆觍著臉就過來了。

「一口一個愛，你是不是暗戀哥啊？」

我忍無可忍，一腳踹開他。

14

系統崩潰了。

沈聽肆設計的程序每分鐘會簽署上億次合同，直接把系統的 CPU 干燒了。

姐弟倆說，他們已經很久沒聽到系統的聲音了。

我和沈聽肆一直守在他們身邊,  一直守了十年。

直到十年后,  系統仍未對他們進行懲罰,  我們才敢放心離開。

為絕后患，我們仍然不停地搜尋著可能會被系統找上的宿主。

他們身世凄苦,  我總是會于心不忍,  對他們進行救助。

沈聽肆調侃我：「他們沒有系統，你就當他們的系統是吧？」

他的話點醒了我。

我們建立了一家公益機構，為貧窮的孩子資助學費，為迷茫的孩子指引方向。

又過了很久，我收到一封悉尼歌劇院的邀請函。

落款是當初的那個姐姐。

她成了舞蹈家，在世界范圍內進行巡回演出。

弟弟也來了。

他接手了沈聽肆的公司，忙得不行。

一舞結束，他的眼睛里竟然閃著淚光。

「我相信姐姐，她是最棒的姐姐。」

我同樣看得動容。

她從重男輕女的貧窮家庭里走出來,  走上金碧輝煌的舞臺,  系統帶來的金錢并沒有改變她的初心。

致謝環節，她突然邀請我上臺講兩句。

走上去的那一刻,  我想起的是高考結束的那天。

我選了 700 分，妹妹選了 700 萬，從此便是完全不同的人生。

「人生漫長轉瞬即逝,  有人見塵埃,  有人見星辰。」

「如果有一天你可以有選擇,  從而改變你的境遇、你的品性、你的人生軌跡，那不過是上天的恩典,  你不可能不為之付出代價。

」

「但請記住,  重要的是你的選擇。」

-完-

爛魚衝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