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喲,這不是咱們的高嶺之花林悅白嗎?快躲躲,人家清高得很,可別污染了她。」
林悅白臉一沉,還沒待說話,林舒薇就先嗤笑了一聲。
「你對自己倒是認識得清楚,知道自己臟得很。」
「你……!」陳二公子氣得險些岔氣,「滿臉痘的丑八怪,森哥看不上的貨色,哪輪得到你開口!」
這話說的,是直插林舒薇的命門了。
可她并沒有生氣,反倒輕笑了一聲。
這聲笑,惹得賀嶼森都驚訝地看了她一眼。
「你笑什麼?」他皺眉問。
「我笑我好險就變成你們這種人了。」她的笑容明媚而自信,絲毫不受惡意的侵擾,「另外,我跟你們不一樣,我是個正常人,擁有言論自由,不需要排資論輩。」
賀嶼森蹙眉看了她一眼,終于開了口:「牙尖嘴利的女人,很討人厭。」
林舒薇大大方方地接受:「謝謝,不到八厘米的男人也是。」
我一口酒差點噴出來。
五歲時候我罵街的話,她居然還記得。
一群人瞬間就變了臉色,功力好一點的面無表情,功力差的在捏自己大腿。
畢竟,賀嶼森清冷外皮下其實是個肉食男這件事,也已經不是秘密了。
結果沒想到,太子爺他看起來是人間兇器,實際卻是 Hello Kitty。
眼看著賀嶼森的臉黑成了炭,林悅白終于開口阻止了她狂過嘴癮的妹妹。
「舒薇,別說了,」她溫柔正直地看了賀嶼森一眼,小聲說,「那是秘密。」
18
賀嶼森啪的一聲砸爛了酒杯,指著林悅白的鼻尖就開罵。
「林悅白,你太不知好歹了,簡直是放肆!」
聽聽,被叫得多了,自己都認為自己是皇族。
林悅白平靜地直視他:「說出自己的觀點就是放肆,那如果我罵你一句,豈不是犯了法?」
在他的注視下,林悅白淡定地吐出了幾個字。
「RNM,煞筆。」
全場嘩然,連我都摔掉了一個高腳杯,賀嶼森更是目眥欲裂地瞪著她。
從小到大,林悅白都是溫婉乖巧的小白花形象。
她說臟話,給人的感覺就像萬年的啞巴開了口,還管你叫娘。
林舒薇震驚地看著她姐姐:「帥啊,姐。」
林悅白不好意思地笑笑:「我練了好幾天,也不知道罵得自不自然。」
賀嶼森終于反應了過來,一個箭步沖過來就要扯林悅白的手,像是要打人。
林悅白沒白學那麼多年散打,飛起一腳就把他踹進了旁邊的人工湖。
人群又是一群吱哇亂叫,我從外圍走進來,笑著擁抱了朝我跑來的女兒們。
「媽媽,我們有沒有給你丟臉?」
我爽得一批:「當然沒有,如果連侵犯自己尊嚴的人都不反擊,那才叫丟我的臉!」
連林天擇都微微扯了下嘴角,柔聲說:「干得漂亮!」
19
這邊我們其樂融融溫馨時刻,那邊人群卻始終在驚叫,吵得我腦仁疼。
「不就下去喝口水,怎麼還在叫?」我皺眉問。
林天擇慢吞吞地走過去看了一眼,又慢吞吞地挪了回來。
「王八下了水,發現自己不會游泳。」
我挑了挑眉:「那些小王八呢?」
林天擇聳了聳肩:「誰知道是不是故意報仇,反正都說自己不會水。」
我秒懂了。
在場的大部分都是世故又聰明的孩子,像賀嶼森這樣產業占了半壁江山的到底是少數,也就沒人能有他這樣唯我獨尊的底氣。
可他不知道,真正清醒的這大部分人,表面上對他唯命是從,背地里也許都是看不起他的。
越是聰明人,就越懂得識人。
他們人生中受到的第一則教育,基本離不開十六字方針:
學會分析,善用優勢,趨利避害,遠離危險。
賀嶼森霸凌別人,侮辱別人,造謠別人,這樣的人品,但凡是個腦筋在線的,都不會真心把他當作朋友。
只不過是臺面上維持平和的工具罷了,偶爾碰個壁,吃點苦頭,也是他們喜聞樂見的。
眼看著賀嶼森在水里撲騰著,逐漸要沒了動靜,終于,我的一個女兒動了動。
她把大大的裙擺系成了一個結,快跑了幾步,如同人魚般躍入水中。
空氣中,還殘留著她剛剛冷冷吐出的幾個字——
「嘖,廢物。」
20
賀嶼森被撈上來的時候,已經陷入了昏迷。
林舒薇熟練地給他按壓胸腔和胃部,賀嶼森吐了幾大口水,但還是沒醒。
「是不是,得做一下人工呼吸?」旁邊陳二公子小聲問。
林舒薇看了他一眼,站起了身。
「你來。」
陳二公子一怔,想要推辭已經晚了,被林舒薇推了一把,正好跪到賀嶼森面前。
他想了又想,還是壯士斷臂般地湊了上去。
還沒待他碰上,賀嶼森哼了一聲,醒了。
他坐起身,又咳了好一會兒,才臉色復雜地對林舒薇說:「你……別以為你救了我,我就會感謝你,更不會喜歡你。」
林舒薇瞇了瞇眼睛:「你敢喜歡我,我就再把你踹下去。」
「你……!」
賀嶼森還想說什麼,正巧這時管家尋了過來,匆忙通報:「老太爺要發言,請各位回去宴會廳呢。」
我們沒再理他,一家四口整整齊齊地去了宴會廳。
賀老太爺已經年近八十,但精神仍然矍鑠,一身中山裝襯得身板筆直,眼里是不怒自威的氣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