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本就想好了先離開秦妄，然后再去找陳坤。

如果我真的對實驗有用的話，也許我可以……

我忍著淚意，偏過頭去。

讓所有人，包括秦妄，回歸到末世未來前的正常生活。

「不敢看我？」秦妄用力地掐著我的下巴轉過來。

「疼。」我輕呼。

其實我并不疼。

喪尸早就沒了知覺，一切的知覺都是我自以為作為人的反應。

我只是想賣個可憐，讓秦妄心軟。

聲音卻帶了莫名的撒嬌依賴。

「疼？」秦妄沒有心軟，他「呵」笑一聲，「你疼，我不疼嗎？」

他攥緊我的手放在他的心口。

「你摸摸，我不疼嗎？」

我感受手掌下跳動的心臟，眼睛澀然。

秦妄抬起我的下巴，狠狠地親了上來。

像是發了狂。

我險些沉溺，想起什麼連忙制止。

「嗚……你別。

「別被感染。」

我很怕他咬破我的嘴角，血液交融。

可內心又很渴望這種交融。

我努力地壓抑自己，用力地推開他。

秦妄利落地將我的手用鎖鏈鎖在床頭。

低下頭繼續親吻。

時間仿佛過了一個世紀那麼長。

他終于停了下來。

20

我迷蒙地睜開眼。

秦妄在我耳畔重重呼吸。

「許期，我喜歡你。

「是男人對女人的喜歡。」

我心中一痛。

可我已經不是女人了。

準確地來說，我是女尸。

秦妄繼續述說：「因為喜歡你，我愿意付出代價，愿意冒天下之大不韙。

「相信我，我能保護好你。

「請你，不要隨隨便便地拋棄我好嗎？」

我埋頭在他胸前。

沒有說話。

心中貪戀著這一時刻。

可我知道，我不能。

我們中間橫亙著許多現實問題。

人類絕不會容許我的存在。

我和秦妄在一起就是與所有人類為敵。

秦妄怎能應對這麼多人的討伐呢？

而我，又真的會命令喪尸攻打人類嗎？

不, 我不會。

雖然我已經死了, 但我有良知。

我不可能擁有著人的思維卻去攻打人類。

何況, 我又怎麼舍得讓秦妄一個活生生的人和我這個已經死了的人在一起呢？

我閉上眼睛，輕聲道：「秦妄，我已經累了。

「我再也不想做喪尸了。」

遇見秦妄之前, 我無比厭倦自己。

我恨極了我這副樣子。

鼓起勇氣踏出房門的那一步。

我又何嘗不是抱著自我解脫的心理？

就讓我成為真正的喪尸，直至被異能者消滅吧。

可秦妄改變了我的生活。

日日夜夜地相處。

我日生歡喜，卻又越來越深刻地感受到我們的差距。

那種差距無時無刻不存在。

秦妄是活生生的人, 而我不是。

「就讓我做一回英雄吧。

「這是我最后的一點價值。」

秦妄明白我在說什麼。

他啞聲問：「你不后悔？」

「嗯。」

「好。」

「無論你做什麼決定, 我都支持你。」

「除了離開我身邊。」

21

人類終于發現了我的存在。

原因無他，過于頻繁的喪尸潮實在是太引人注目了。

躲過一批又一批異能者的圍堵。

秦妄帶著我去了人類基地。

他通過陳坤傳話, 直接面見基地首領。

經過長久的協議，終于達成共識。

我只提供研究需要的血。

其他的, 絕不允許。

「實驗期間, 我要全程看著她。」秦妄冷著臉通知。

「如果你們有任何違背契約的行為，別怪我讓整個基地一起毀滅。」

首領連連答應。

他并不懷疑秦妄的能力。

讓秦妄從眾多異能者中廝殺出來活著，或許有點難度。

但一起死，就簡單多了。

他要是用異能自爆，整個基地都會淪為廢墟。

我看著秦妄冷然的臉，內心溫暖。

他會陪著我來，是怕我一個尸吃虧。

多少被抓來的喪尸進了實驗室就被開膛破肚。

現在想來, 我當時一個人離開的決定確實魯莽了。

說不定還會被卷進基地復雜的利益關系。

此后, 我過上了定期獻血的生活。

在基地，我沒有異能者的晶核可以吃。

秦妄就用自己的鮮血喂養我。

我不需要, 他說：「不行, 我看你都瘦了。」

傻瓜，喪尸有什麼瘦的。

倒是你, 瘦了很多。

時間轉瞬而逝。

大半年過去了。

我極度珍惜還在秦妄身邊的日子。

可消滅喪尸病毒的藥劑總有研究出來的一天。

22

藥劑進入試用階段。

據說只要將這種藥劑打入云層, 降下雨水。

喪尸淋到，體內的喪尸病毒就會被消滅。

我和秦妄都心知肚明。

這意味著什麼。

我不能活。

這是我注定的命運。

又一個月過去。

藥劑試用成功。

即將降雨的前一天。

秦妄勾著手指頭讓我咬他。

我看著他認真的眉眼，咬上他的腦袋。

可我舍不得用力，只磨了磨他額上的軟肉。

我松開，故意嫌棄道：「呸, 戀愛腦。」

秦妄笑倒在沙發上。

我撲了過去，抱緊他。

良久的沉默。

我說：「秦妄，等我死了，你就忘了我吧。

「以后要好好生活，不要總是孤孤單單的一個人。」

秦妄的笑容消散。

他說：「好, 我要娶妻生子, 讓你在天上好好地看著。」

我重重地點頭。

那樣就最好啦。

23

今日烏云密布。

是適合降雨的好天氣。

藥劑早被打入云層，只等合適的時機就會降下雨水。

室外，我在指定地點。

秦妄陪在我身旁。

異能者圍繞在附近層層看守。

這也是協議里說好的內容。

所有喪尸消失的時候，也是我消失的時候。

天空中傳來打雷聲。

雨水蓄勢待發。

「最后接個吻嗎？」秦妄看向我。

我下意識地看向周圍的異能者。

啊，這不太好吧？

他卻不由分說地吻了下來。

我閉上眼睛。

最后一次了，讓我再放縱一次吧。

不遠處的基地附近, 有人在模擬雨水降落在喪尸身上。

眼見著喪尸的身體倒下。

所有人都在歡呼, 慶祝即將到來的新生。

與此同時。

秦妄溫熱的淚水滑過我的臉頰。

我心中劇痛。

所有人都在歡呼雀躍，等待新生。

只有他在哭著惋惜他即將逝去的愛人。

「秦妄。」我張了張口。

秦妄順勢擠了進來，寸寸掠奪。

他像是泄憤地咬住我的舌尖。

我瞳孔驟縮。

流血了。

秦妄沒有撤退, 反而快速地將自己的舌尖咬爛。

血液交融。

「瘋……了！」我拼命地推他。

然而秦妄已經出現喪尸化的痕跡。

他笑了笑。

「你為我規劃的未來，不是我想要的未來。」

他俯身親吻。

像是要吻到天荒地老。

我又氣又心疼。

大傻瓜！

喪尸王的感染力是巨大的。

不過幾秒。

秦妄已經神志不清了，只知道拼命地汲取。

天空中飄下細細的雨絲。

我看著秦妄灰白色的瞳孔。

似笑似哭。

秦妄。

真是個戀愛腦啊。

-正文完-

秦妄睜開眼睛，發現自己變成了一個小嬰兒。

他明明記得自己已經死了。

現在，是轉世投胎了？

他厭煩地閉上眼睛。

這個世界沒有她，一點都不好。

“聽說隔壁鄰居生了個女孩，還是和我一天生的。”

秦媽媽抱著秦妄和自己的老公說話。

秦妄小臉木然地聽著。

“我看過了，巨可愛！笑的樣子甜死我了。”

秦媽媽嘆了一口氣。

“不像我們孩子，這麼久了幾乎什麼表情都沒有。”

“如果不是醫生說沒問題，我都懷疑他是個面癱。”

秦爸爸笑著回應秦媽媽的吐槽。

因為太喜歡鄰居家的女兒，秦媽媽總是跑去隔壁看。

有時還會帶上自己的兒子。

第一次帶上秦妄的時候。

“秦妄，妹妹好不好看啊？”秦媽媽抱著秦妄與鄰居女兒面對面。

秦妄看見對方的小臉，瞪大眼睛。ȳž

這不是，老婆嗎！？

許期揮著小拳頭咿咿呀呀。

秦妄猛地往前一撲，抓住小許期的手。

這個舉動將秦媽媽嚇了一跳。

低頭看見自己兒子臉上燦爛的笑容。

她呆住了。

看不出來自己兒子是個色批！

只有看見美女才笑！

2、

一轉眼，一年半過去了。

秦妄已經能流利地說話了。

許期還不行。

他就像末世時那樣教她說話。

但又有些不同。

“你說秦妄。”他教許期喊自己的名字，私心地又加了一句：“我喜歡你。”

許期翻了個白眼。

怎麼也不肯說。

秦妄掏出一根棒棒糖，誘惑道：“你說了就給你。”

還好，媽媽們都在外面聊天。

否則看見這場面會被嚇死。

說好的玩積木沒玩，倒是在調情？

多麼驚悚！

許期聞到棒棒糖的味道，眼睛一亮。ýż

小孩子是不能多吃糖的。

可她許久沒有做過人了，對一切味道都特別癡迷。

尤其是不被媽媽允許的糖果。

秦妄狠狠拿捏住許期的心理。

她盯著棒棒糖，嘴里一個字一個字地往外蹦。

“真乖。”秦妄笑著遞給許期。

看許期吃得開心，他忍不住地湊上前啾了一下許期的小臉蛋。

“流！”

“氓！”

許期擦了擦臉上的口水，瞪著眼。

“還！小！”

秦妄委屈地眨巴眼。

“我知道，可我忍不住了。”уʐ

“你不知道我有多想你。”

差一點，他以為他永遠地失去了自己的愛人。

3、

兩個人帶著記憶重生成青梅竹馬。

這對秦妄來說是甜蜜的負擔。

因為兩個人太小了，他什麼都不能干。

他就守在許期身邊，守了十八年。

悉心照顧。

還不忘將許期身邊的花蝴蝶全部趕跑。

這是他早就定下的老婆。

許期也縱容他。

兩人心照不宣地過了這麼多年。

現在快高考了。

秦妄依舊秉持著自己投喂許期的愛好。

他往許期桌前放了一瓶草莓酸奶。

許期自然地接過。

許期的同桌捂著臉，在心里瘋狂磕CP。

秦妄看見同桌，幽怨地看了眼許期。уʐ

兩人從小到大一直是同桌。

只有今年，許期說：“不行，你會影響我高考的。”

他當然只能聽話地服從老婆。

旁邊的同桌不知什麼時候偷偷看起了小說。

“期期，你看這本，很好看的。”同桌小心地傳給許期。

她安利道：“這是一位太太根據末世時代寫的同人文。”

“嗚嗚嗚，一想到他們是這樣死的，我就心痛。”

說完，同桌立馬變臉。

“不過還是感謝他們的犧牲，否則說不定現在的世界就是喪尸的樂園了。”

許期神情有些恍惚。

原來已經這麼久了啊。

人類從廢墟之上又建立起新的文明。

末世時代，早被人類收入歷史的藏館。

但他們的故事將會永垂不朽。

4、Ўź

進入大學之后，秦妄和許期明目張膽地談起戀愛。

雙方家長已經見怪不怪。

絲毫沒有阻攔。

但是也沒想到兩人大學畢業之后就立馬決定結婚。

“期期，我真的等不及了。”

秦妄撒嬌打滾。

“你疼疼我好不好？”

許期還能怎麼樣？

寵著唄！

婚禮現場。

秦妄滿目柔和地看著那個向她走來的新娘。

親吻時，他感受許期溫熱的唇瓣。

忍不住地留下一行淚水。

他無比深刻地感受到，許期是活生生的人。

真好。

他們還有很多很多時光可以在一起。

底下的親朋好友紛紛鼓起掌。

上一世，他們的愛情被全世界反對。

這一世，他們的愛情被全世界祝福。

-完-

荔里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