氣溫好像在升高。

片刻，他似乎做出了決定，直直看向我。

少年狹長漆黑的眼眸中似有星火，看過來的剎那，便有星火四落，滾燙無比。

「孟如，其實我……」

「那可要謝謝你啦！」我笑著打斷他的話，「畢竟咱們是過命的交情是不是？」

交換身體，彼此代替對方渡過一段人生，這麼說應該也沒什麼錯吧？

顧詞神色一僵，眼中似有波瀾涌動，良久的沉默后，終于歸于沉寂。

「詞哥？」

外面有人喊他，我看過去，發現是兩個少年，不認識，但莫名有幾分眼熟。

他不發一言，深深看我一眼，轉身離開。

16

我打了經理的事兒迅速傳開，公司一片嘩然。

在眾人的各色目光下，我直接舉報了經理一直以來對我的所作所為。

從最初的那次，我就開始搜集證據，之前只是不想徹底撕破臉，但現在，我不想忍了。

他威脅顧詞的時候，我就想，沒那個必要了。

雖然顧詞說不在意，我相信以他的身家背景，這次打個人也不會怎樣。

但——

就是不行。

我受點欺負沒什麼，但他不行。

知道內情的同事為我擔憂：「這樣一來，你去總部的事情，是不是就要泡湯了？」

我聳肩：「無所謂。」

反正以后還有機會，但這人渣敢在這個時候動顧詞一下，我絕對不會同意。

「話說回來，小如，那天為你出手的那個弟弟真的好帥！他是不是……喜歡你啊？」

都是人精，還是八卦的人精，哪里看不出來？

我笑道：「別亂說。我比他大四歲，不可能的。」

同事一臉惋惜：「四歲怎麼了……又高又帥的小狼狗弟弟，多香啊！」

嗯，我知道，畢竟我見過，還摸過，咳咳。

但是吧……

「人小孩今年可還要高考的，耽誤了怎麼賠？」

……

一星期后，經理被開，調往總部的名單也同時公布。

是我。

想起之前還說要請顧詞吃飯，但總部給的時間不多，我收拾好行李，退了租，就要去趕航班了。

臨上飛機，我給顧詞發了消息。

「好好學習，那頓飯就留到高考之后吧，發揮得好的話，姐姐還有紅包！」

顧詞沒有回。

……

三個月的時間眨眼過去。

經歷過最初那段時間的茫然孤獨，我很快適應了S市的生活。

我和顧詞之間也沒有了聯系。

好像無形之中，形成了某種默契，我們沒有互刪，但也不再摻和彼此的生活。

再次聽到他的消息，是他來S市參加全國航模比賽。

我搞了張門票，偷偷去看了。

少年站在最高的領獎臺，作為代表發言。

也是這時候，我才認出來，站在他旁邊的，就是當時在火鍋店碰見的那兩個少年。

同時，他們也是當初那個航模展特意請去的VIP——曾經拿過航模比賽一等獎的他們，原來是顧詞的隊友。

很顯然，顧詞是這個隊伍的領袖。

所有人都在稱贊他，真真正正的天才。

鬼使神差，我拍了張他的照片。

五官英挺，頎長挺拔，眉宇之間帶著淡淡倨傲。

與記憶中那個痞野暴躁的顧詞，全然不同，但眉眼卻偏偏又是最熟悉的模樣。

有記者問他：「顧詞，中間有一年多的時間，你放棄了航模。請問是什麼讓你下定決心再回來的呢？」

他卻沒有立刻回答，反而像是察覺到了什麼一般往這邊看來。

我往人群后藏了藏，轉身離開。

聽見他的回答——

「因為夢想。」

17

又過了幾個月，全國高考。

我給顧詞發了消息祝賀。

「恭喜！」

本以為顧詞仍不會回，沒想到他立刻回了語音過來。

我有些驚訝，點了接通：「顧詞？」

少年的嗓音從聽筒傳來：「不是說要請我吃飯嗎？」

我拍了下額頭。

啊對！

「是是是！我答應過你的，決不食言！想吃什麼，隨便選！」

畢竟姐現在也是有點小錢錢了，一頓飯還是請得起的！

他說了一家日料店。

我立刻點頭：「可以可以！這家我吃過的，味道特別好——」

忽然，我意識到了不對：那家日料店在S市。

我安靜下來。

顧詞卻問：「不行嗎？」

我無聲嘆了口氣：「當然可以啦！那回頭你什麼時候想吃了提前跟我說，我去預定。」

「就今天中午吧。」

他說。

我驚住。

「今天！？」

可是他昨天才高考完啊！

今天來S市的話，不但遠，還很折騰——

「我在機場。」他道，「我想今天就見到你。」

……

我沒想過和顧詞再見，會是這樣的情形。

昨天他還在高考，今天就奔赴千里，來到了我在的城市。

許久不見，他好像又高了點，我只道他肩膀的位置。

「在想什麼？」顧詞坐在對面，問道。

我搖搖頭：「沒什麼，你看看菜單，要吃點什麼？」

他沒看，隨意道：「就點你平時喜歡的那幾樣就行。」

我心一跳。

這家店我確實很喜歡，朋友圈發過不止一次。

顧詞……都看了？

我點了單，換了個話題：「高考完了，是該好好放松一下。你感覺考得怎麼樣？有想報的大學和專業嗎？」

怎麼說我也算是個過來人，多少能給點建議。

顧詞說了個名字。

我有些意外。

雖然我猜到他會報航空院校，但是……

「這個學校雖然也是頂級名校，但是我記得排名沒有A市的那個高？以你的成績，應該能進吧……還是說，你覺得自己發揮的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