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像自己很久沒有認真投入過一段感情了。

因為怕受傷，所以干脆斂起情緒。

但好不容易，我好像又有勇氣去認真去愛了，結果還是那樣。

可能是隔得太遠，我聽不見謝至年的心聲。

但我也不想聽了。

我覺得心頭堵得不行，扭頭就走。

我好像聽見謝至年在身后喊我的名字，但我沒有回頭，攔了輛的士，讓司機馬上開走。

回了家后，我關了手機，拿出啤酒開始喝。

喝到第三瓶的時候，我聽見門口的門鈴聲。

我走到門口，透過貓眼往外看，看到謝至年焦急的神情。

「談粟！」他提高音量，「你在家嗎？」

他一邊喊我的名字，一邊打著電話，即使沒人接還是一次又一次地打。

隔著一扇門，我清晰地聽見他的心聲：

【姐姐到底去哪里了？我真的要瘋了。】

【我腦子怎麼就抽筋了啊？怎麼會為了裝渣男在姐姐面前故意同意別人加我好友啊？】

【拜托拜托，姐姐快點接我電話吧。】

【如果讓談粟喜歡我的前提是要讓她受傷的話，我寧愿不談這個戀愛。】

我站在門口原地風化。

誤會大了。

早知道剛剛就往前走幾步，聽一下謝至年的心聲了。

虧我剛剛還傷春悲秋地在喝酒，還掉了幾滴眼淚。

我沒再猶豫，打開了門。

謝至年好像在發著消息，開門的一瞬間，他明顯愣住了。

我瞥了一眼手機屏幕，是和我的聊天頁面，密密麻麻都是他發出的消息。

但謝至年很快就反應過來了，上前一步跨入門內，關門的同時緊緊抱住了我。

「談粟，我錯了。」

「我錯了我錯了我錯了，你原諒我吧。

」

「我沒有加那個女生的好友，你不要生我氣。」

「我本來是想這樣可能更像渣男一點，但我忘了你也會受傷會難過。」

「這幾天沒找你也是我錯了。我怕你前男友回來，你更喜歡他，才想說看看怎樣能更像渣男一些。」

這是第一次，這麼多話，不是心聲，而是他實實在在說出來。

我想說些什麼，但他還在繼續說：

「對不起，是我騙了你，我之前都是裝的。」

「我聽說你只喜歡渣男，只和渣男談戀愛，所以才會去假裝渣男的。」

「但我現在發現，哪怕你不和我談戀愛了，我也不能去傷害你。」

「我不想看你難過。」

他噼里啪啦說了一大堆后，抬起濕漉漉的眼睛看我：「姐姐，你怎麼不說話啊，你還在生氣嗎？」

我：「……」

我倒是想說，但是插不進空啊！

其實我本來有好多話想說，但我竟一時語塞了起來。

想了想后，我拍了拍謝至年的后背，說：「我知道了。」

謝至年茫然看我：「你知道了？」

「嗯。」我點點頭，「你之前的渣男人設都是裝的是吧。」

他艱難地點頭。

謝至年一只手抓著我的衣角，可憐兮兮地看我。

「談粟，你能不能不要只喜歡渣男啊？」

「你別不要我。」

13

我哭笑不得。

我拉著他到沙發上坐下：「放心，我不會不要你的。」

謝至年的眼神在那一瞬間放出光芒：「真的嗎？」

「真的啊。」

我喜歡謝至年，喜歡他的真誠，喜歡他的熱烈。

但我很好奇，謝至年是怎麼喜歡上我的。

謝至年撇撇嘴：「你忘了，我就知道你真的忘了。」

我疑惑：「嗯？忘了什麼？」

「你記不記得，你初中的時候，同個院子里有個小男孩。有一天他摔傷了痛哭，然后你帶著他看了醫生，還買了很多零食安慰他。

」

我靠。

我想起來了。

我初三的時候，有一天回家，看到有個小男孩騎自行車摔了。剛好摔在沙地上，膝蓋都磨出血了。

那個小男孩還挺堅強，強忍著眼淚沒哭。

那時沒別的大人在，我就帶著他去了不遠處的小診所處理了傷口。估計因為太疼了，他終于沒忍住，痛得哇哇叫, 眼淚也掉個不停。

我看他還很小，三四年級的樣子, 就買了一堆零食給他, 逗他開心。

結果他一邊擦眼淚還一邊嘴硬說：「我不要這些, 你以為我是小孩子啊！」

我被逗笑了：「難道你不是嗎？」

「當然不是啊，我都六年級了！」

他長得矮，臉也很稚嫩, 我真沒看出來。

后來沒過多久，他們一家好像就搬走了。

我震驚了：「你就是那個小屁孩？」

謝至年看上去對「小屁孩」這個稱呼非常不滿意。

我繼續說：「天吶，你當時又黑又矮的，現在變化也太大了吧。」

之前明明是個小蘿卜頭，怎麼能長到現在 185 的？

眼看我還在回想，謝至年急忙打斷了我：「可以了！打住！不要再想了！」

「你就記住我現在的樣子就可以了，趕緊忘記以前的我！」

他非常懊惱地拿起枕頭放在臉上，企圖遮擋住自己的臉：「早知道不和你說了。」

我笑得不行，安慰他：「沒事, 起碼現在是個大帥哥。」

謝至年總算肯把枕頭從臉上拿開。

「談粟。」他眨眨眼，「你說了，你不會不要我的對吧。」

「我不是你喜歡的類型，也沒關系嗎？」

我主動握住他的手：「當然。」

哪有什麼固定的喜歡的類型, 對的人到來的時候, 你就會知道, 他就是你喜歡的類型。

14

從那之后, 謝至年在我面前, 一直都真實地做著自己。

他說的話, 和他的心聲, 可以達到百分之九十的重合度。

剩下百分之十, 是偶爾鬧別扭時的口是心非。

謝至年會勇敢表達自己的愛，被他愛著，我也好像變得更加勇敢。

周圍的朋友都說, 感覺我比以前更開心了。

有一天和謝至年逛街時, 我遇到了之前咨詢過的心理醫生。

我讓謝至年去排隊買奶茶, 和許醫生聊了起來。

許醫生看了看謝至年，又看了看我，笑著說：「看起來，這次你談了個正常的、健康的戀愛。」

她這麼一說, 我想起來，之前她建議我去談一次正常的戀愛。

我有些驚訝：「這就能看出來嗎？」

「能呀。」許醫生點頭, 「你之前來我這里咨詢的時候, 我感覺你整個人都很緊繃。你也說了，之前談戀愛的時候都覺得很拘束。」

「但現在，我覺得你自在了很多。」

我們沒說幾句，她有點事，就先走了。

謝至年這才走過來：「聊完了嗎？」

「我剛剛一個人在那邊等，好無聊啊。」

「剛剛聽有人說最近有一部新電影很好看, 我們去看吧。」

「對了，奶茶我點了你最喜歡的口味，三分糖去冰加芋圓，我做得好吧。」

他眼睛亮晶晶的, 像一只正在邀功的、等待夸獎的乖巧小狗。

于是我踮起腳尖，伸出手摸了摸他。

「嗯，特別好。」

-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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