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聲音挺耳熟的。
我回頭一看,竟然是江知白。
他穿著一身干凈的白襯衫,戴著一副金絲邊眼鏡,自帶一種平和淡雅的氣質。
身處末世,卻沒半點血腥肅殺之氣。
「……江總。」
他的唇邊漾開一抹欣慰的笑容,畢竟這末世,遇到點認識的人不容易。
我腦子一抽,問:「您還活著?」
這句話,意思好像有點不太對。
我咳嗽一聲,解釋:「在這見到您,我挺意外的。」
我印象中的江知白,是個翩翩君子,做什麼事情都沉穩細致。
他砍喪尸?
抱歉,畫面太美,我想象不出來。
他打趣我:「想不到我能活這麼長?」
……還真想不到。
這會兒換我局促了。
誰能想到,都這種情況了,兜兜轉轉還能遇到自己的上司呢……
少年還在跟前鬧:「舅舅!你不會也想把她留下來吧?我不想讓一個拖油瓶跟著我們!」
太好了!我也不太想和江知白待在一起!
我順勢說:「那個……江總,我剛剛是順路送你們的人回來,既然沒別的事情,我就先走了哈。」
他挽留:「小閻,你一個人在外面不安全。還是和我們在一起吧。」
絡腮胡大叔插嘴:「其實吧,盈盈一個人在外面挺安全的,她武力值爆表!要不是她,我們都回不來。」
「是嗎?」
江知白看上去不太相信。
當年我做他秘書那會兒,還是個手不能提的小甜甜。
這會兒砍喪尸跟砍水果似的,換我我也不信。
「真不錯啊,在末世還能保護好自己。」
要不是抗體,我也不敢這麼猛。
夸得我怪不好意思的。
「舅舅!」
這小屁孩子真的神煩!
江知白皺眉,終于理他了:「大人說話,小孩子插什麼嘴?」
「我十八了!」
江知白揉了揉眉心,稍顯無奈:「他被保護得太好,性格跋扈了點。抱歉。」
我擺擺手,剛想說不用跟我道歉,一道低沉的聲音從后方傳來,有種不容他人忽略的氣勢。
「荀一櫟,我讓你罰站反省,你現在在干什麼?」
少年神情一慌,頓時蔫了:「二叔。」
來人一身軍裝,身姿挺拔,眉眼淡漠卻不失凌厲,給人一種不怒自威的感覺。
他打量著我,神情平靜,不露聲色。
這人得一米九了吧?給人很強的壓迫感。
他問張姐和絡腮胡大叔:「你們帶回來的?」
二人應聲。
我這才發現,他一來,氣氛有種詭異的沉默。
這位肯定是主事的,所以大家都怕他。
他朝我點點頭:「那就留下來吧。荀一櫟,你剛剛和人說了過分的話吧,道歉,然后繼續面壁思過。」
叫做荀一櫟的少年耷拉了腦袋,不情不愿地說了句:「對不起。」
看他吃癟我挺開心的。
「沒關系哈。」
他瞪我一眼,還真走到墻邊罰站了。
看來他這二叔挺能治他啊。
誒,這孩子的舅舅和二叔都在,敢情這是個家族型團隊?
算了,懶得問。
我打了個哈欠。
這幾天忙著趕路,一直風餐露宿,沒好好休息。
江知白淺淺一笑:「我帶你去房間休息吧。」
4
這一覺睡到了半夜。
正當我在廚房摸黑找東西吃時,燈亮了。
屬實嚇了我一跳。
嘴里那口水沒咽下去,惹得我劇烈咳嗽。
「抱歉,我不是故意嚇你的。」
江知白站在我身后,猶豫片刻,還是拍上我的背,替我順氣。
我咳得差不多了,下意識地看了眼他垂在身側的另一只手。
他的手是那種清瘦的好看,指節分明,連指甲蓋都透著淡淡的粉色。
見我盯著他的手看,江知白連忙收回落在我背上的那一只。
他的兩只手貼著褲縫,有種……在軍訓的感覺?
這是什麼詭異的姿勢?
當年簽上千萬的項目合同,也沒見他眨眼,這會兒倒是局促得不行。
我率先打破尷尬:「這地方竟然還有電。」
末世不易,我都習慣摸黑行動了。
「地下室有發電機。」
「啊這樣啊。」我點頭,又問,「你們在這待了多久?」
「五天左右,隊伍突發流感,多虧你出手相助,張姐他們才能帶藥回來。」
「打算什麼時候啟程?」
太晚的話,我就不跟了哈。
「三天后。」
我微微皺眉,有點久。
他仔細觀察著我的神情,補道:「部分成員還很虛弱,這也是無奈之舉。」
行吧,能力越大,責任越大。
「你一直一個人嗎?王永呢?」
王永就是我男朋友。
當時我被喪尸圍攻時,我弟要來救我,被其他隊友拉住了。
而身為我男友的他,卻只顧著保護白曼,沒有任何作為。
雖然我知道他是為了大局,但我總覺得心里有些膈應。
也不知道他們現在怎麼樣了。
我已經死了,白曼應該不會再故意害其他人。
但是為了保護她,肯定會繼續損失隊友。
想到這,我情緒有些低落。
我嘆口氣:「說來話長。」
「節哀。」
江知白理解錯了。
「他沒死,我們走散了而已。」
被我一說,他耳根微紅:「抱歉。」
嘖,怪可愛的。
但這話我只敢在心里說說。
氣氛再次陷入尷尬。
我剛準備開溜,他又開口:「荀一櫟那小子,嘴是毒了點,但心眼并不壞。」
「當初我們小隊來了外人,造成他的朋友死亡,所以他有點應激。」
原來是這樣,我說這死孩子怎麼反應這麼大。
「我能理解。」
這一路走來,我失去了太多家人和朋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