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把自己變成了 24 小時待命的獵人。
但當時我還不知道,這個決定,究竟會把我帶入怎樣恐怖的絕境之中。
那是一個涼夜,午夜零點。
我等來了一輛,掛著陌生車牌的廂式貨車。
10,
4.2 米的箱式貨車,破舊不堪,打著昏暗的車燈。
我站到路中央,大力地揮手。
直到車燈晃得我睜不開眼時,我聽見了車熄火的聲音。
一個國字臉的中年男人搖下了車窗,探出頭來,叼著煙問:干嘛啊女娃!
我瞇著眼,指著自己的腳,大聲說:「我腳受傷了,大叔,能捎我一程嗎?」
男人前后看了看,見馬路空無一人后,點頭示意說:上來吧。
我連忙道謝,一瘸一拐地爬上了車。
車上,雜亂不堪,一股煙味。
我觀察了一下男人,他三十多歲,身材魁梧,肩膀有雄壯的肌肉,一看就是經常干活練就出來的。
再抬起頭,才發現男人一雙銅鈴眼,同樣在打量著我。
四目相對時,我不自覺地縮了縮頭。
「走吧娃。」
男人終于啟動了車,開始跟我時不時地搭話。
我告訴他,我二十歲,休假回家,家住下一個縣城。今天出來周邊游,卻崴了腳。路很荒涼,車都打不到一輛。
男人顯然對我的話并不感興趣,只是不時用玩味的目光打量我。
那種目光,我之前在三個司機臉上看到過,都沒有他這麼赤裸裸。
猛地,我打了一個冷顫。
那個男人伸出手,放在了我的大腿上。
同時,轉過頭笑問了我一句:要不……耍耍?
我目光下移,愣了愣。
他的食指上,戴著我爸的婚戒。
白金的,帶一圈黯淡的碎鉆。低調沉穩的氣質,跟眼前這個男人格格不入。
我回過神來,對他笑了一下。
「不如停車吧。」我說
11,
話音剛落,男人臉上露出了驚喜的表情。
他立即踩了剎車,將車停靠在路邊。
同時,敲了兩下后車廂,似乎在確認什麼。
這是一條無人經過的荒路。柏油路被壓得滿是裂紋,道路兩側,是綿延不絕的稻草。
再向遠去,是無邊無際的黑暗。
「來阿!!」
將車停好后,男人像個性急的猴子,撲向了我,啃咬著我的脖子。
疼,又惡心。
但我還是抱上了他的腰。
接著,我輕聲問他:9 月 10 號的晚上,你撞死了一個人,對嗎。
猛地,男人停下了動作,頭緩緩抬起。
我抬起環住他腰的手,輕輕按住他的頭,讓他正好可以與我對視。
他皺眉說:什麼?
我說:一個男人。瘦瘦高高的,皮膚白,你可能沒看清楚,就在我上你車的那條路上。
男人緩緩搖頭:我聽不懂。
我說:我是他女兒。
他說:所以?
我說:所以,可以把他的戒指還給我嗎?
男人的瞳孔,立即收縮了一下!
我感覺到,他全身的肌肉都繃緊了。Уž
我還維持著那樣的姿勢。
一只手,繞過他的背后,按著他的腦袋,與我對視。
另一只手,環著他的腰。
手里,則是我藏在袖口中的匕首。
我頓時用力。
感受著匕首刺入他后腰的手感,注視著,男人逐漸渙散的眼神。
12,
當男人癱在我身上的那一刻,我覺得什麼都結束了。
大概是三十秒。這期間,我腦中回憶頻頻閃過,只覺這些年浮生可憎,滿背債果,最后又歸于風輕云淡。
我想過自殺。
但望著沒有盡頭的道路,又想到,應該去爸爸的墓前,跟他說一聲,女兒做到了。
于是我咬牙背著男人沉重的尸體,打開門下車,準備將尸體放到后車廂里,再自己驅車前往父親的墓地。
但是,當我打開車廂那一刻,我愣住了。
后車廂里,是一個個堆砌的籠子。
里面,是一條條中大型犬,狂吠個不停。
接下來,我看到了人生中最恐怖的一幕。
車廂深處,伸出了兩只沒有皮膚的手,搬開了一個籠子。
一個宛如怪物的男人,在籠子后露出了身形。
他用墨綠的軍大衣裹著身體,但能看到臉被全部燒傷。
沒有頭發,沒有眉毛,兩耳只剩個窟窿,嘴唇薄到燒沒,整張臉坑坑洼洼的。
一雙圓圓的眼眶,盯著我。
13
那是我多年以來,第一次害怕。
怕到毛骨悚然。
我甚至分不清那個究竟是人,還是怪物?
再看到那些籠子里的狗,猛地冒出一個恐怖的想法。
連環殺人案,那些被消滅干凈的尸體。
也記起涼介曾說過,連環殺人案的兇手,有可能是多人犯案。
所以……
所以,撞死我爸的,莫非正好就是連環殺人案的兇手?
那一瞬間,我大腦飛快運轉,焦急說:大哥,司機受傷了!他叫我來找你幫忙!
「什麼?」
燒傷男愣了一下,說出了一句話。
他立即拿起一塊黑布,遮住了臉。接著將堵住車廂的籠子都搬開,下了車。
同時,轉過頭,從喉間發出了「嘶」的聲音。
所有的狗立馬閉嘴,夾起尾巴趴在籠子里,發出嗚咽的害怕聲。
這時,他才從我背上接過司機。
那一瞬間,我看到他兩個窟窿般的眼睛,迸發出了凌厲的兇光。
我知道,他看到了傷口。
不過,我就是在等待他愣住的這一瞬間!
在他身后,我高高舉起手中的匕首,向他猛然扎去!
結果,就在這電光火石之間,燒傷男竟然還是反映過來,后跳了一大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