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個中年男人,抱著給女兒的生日禮物,渴望著能出現一線生機,好讓他將禮物交到女兒手里。
5,
聽完之后,我整個人都在發抖。
我在用最后的力量,控制自己,不要喪失理智。
直到冷汗浸濕了全身之后,我終于冷靜下來,用最后的力氣咬牙問:所以,兇手什麼時候能抓到?
「還不能確定。但我們肯定不會放棄的。」梁警官嘆了口氣,安慰我說。
我緩緩點了點頭。
最終,平靜說:「那就麻煩你們盡快找到兇手吧,不然,我怕自己忍不住,會做出什麼不理智的事情。」
說完,我便轉身走掉了。
結果剛邁開兩步,梁警官忽然在身后開口說:「秦幼,之前聯系不到你,查了你家的檔案。」
我站定,沒回頭,說:「然后呢?」
「我看到你了,故意殺人未遂的案底。」Уż
他一字一頓,說:你是真的忍不住,病理上的那種。對嗎?
廣場上,只剩下風聲。
幾秒后,我才回過頭。
那是我今天第一次露出笑臉。
「盡快抓到兇手吧,對誰都好。」
走出火葬場時,已經是凌晨一點。
月明星稀的夜空下,我的心里,只剩下一個念頭。
我要讓那個兇手知道,沒有自首,是他這輩子犯過最大的錯。
6,
因為這件事,我開始主動走出家門。
我去了車禍現場,采集胎印。
結果,因為當天下過雨,泥濘的路上,銷毀了太多線索。
我開始走訪車禍路段前后的人家,尋找著可能存在的目擊證人。
我把搜集到的所有線索,畫在墻上,試圖理出一個真相。
我懷疑過,是初二那個男孩的父母搞的鬼。
我給梁警官在電話中說了這件事。
但梁警官在三天之后,斬釘截鐵地給了我回復。
他告訴我,他聯系當地警方后,除了一份確鑿無誤的不在場證明,就是那一對父母對當地警方的辱罵。
我承認,畢竟我們已經逃亡到南方,幾乎所有人都不知道我們的下落,不可能是他們。是我自己被仇恨,沖昏了頭腦。
但我就是痛恨自己,恨自己太菜了。
說真的,雖然我一直在臥室里汲取知識,也讀過些推理小說,但涉及到真實案件,尤其是這種普通的逃逸案件,比我想象中困難太多了。
最普通,也最困難。
因此,我想到了一個計謀。
當時,有一件轟動整個省內的案件。
四名女人接連在本縣城周邊失蹤,活不見人死不見尸,被定性為惡性連環殺人案。
而我了解到這幾樁案件后,把我爸的案情發到了國內最有名的推理論壇。
只不過,我改了一下我爸的性別。
案件中,我爸,變成了一個嶄新的女性受害者。
7,
沒錯。
我將我爸的肇事逃逸案,偽裝成了連環殺人案中的一樁。
借連環殺人案的影響力,提升這樁案件的關注度,引起狂熱推理愛好者的注意——
這一次,究竟是連環殺人案的一環,還是模仿殺人的順風車殺人案件?
因為我爸的案件信息與以往案件不一樣,一時間,論壇因此而開始討論不休。
只不過,雖然也有認真推理的大神,但更多人在質疑案件的真假性質。
帖子在舉報與罵聲中,開始搖搖欲墜。
直到一個深夜,我刷新帖子,看到一個 ID 為「涼介」的人,留下的回復。
「我看了樓主采集的所有現場照片,從采集時間和案發時間對比來看,符合案發時間段的,只有一個胎印。」
「肇事車輛,應該……是一輛 4.2 米廂式貨車。」
8,
我的手,在屏幕上顫抖。
我像是抓住了唯一一根救命稻草,不停地回復涼介,問他是怎麼知道的。
這個人很狂。
他說,自己是一名玩車黨。
取名涼介,是因為他說自己熱愛飆車,從不被抓。
兩個輪子的,四個輪子的,六個輪子的,他都懂。
絕不會認錯。
但只是確定車型,還遠遠不夠。或許警方也早就掌握了這條線索。
更何況……
一,連環殺人案的被害人,失蹤地點各有不同,證明嫌疑人是在縣城周邊流竄作案,并無規律,大概率不會兩次經過同一條路。
二,之前的案件,嫌疑人做得很干凈。嫌疑人要麼極其強壯,要麼團伙作案,才讓受害人毫無反抗之力。但這次竟然丟下了尸體,更像單純肇事案件。
涼介回復我這些后,已經是凌晨三點,估計去睡覺了,再也沒了動靜。
我明白他的意思。
基本是委婉地指出了,這個帖子這是偽造的案件。
但是沒關系的,至少,我已經邁出了第一步。
9,
我用的是笨方法。
白天,繼續走訪,能從周邊路線的店鋪處拿到錄像,是最好。
晚上,我待在那條馬路上,等待著每一輛 4.2 米廂式貨車經過。
然后,佯裝受傷,登上車,察言觀色,分辨司機是不是兇手。
我給自己定了一個時間,一年。
只要那個人是本地人,只要他還會走這條路。
我一定會遇見。一定會。
他用了最普通的方法,害死我的父親。
我就用最死板的方法,等他上鉤。
為此,我已經做了太多的準備。
沒日沒夜的體能訓練,正好藏在袖子里的匕首,貼在褲子后腰處的刀片,大腿處的細管噴霧,以及內衣里的鎮定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