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她走了之后,我有些恍惚。
那個聲音……
「喲,醒了啊。」
我:……
又來了。
我強裝鎮定:「你是誰?」
「我叫顧澤寧。」
「你一個樹妖還有名有姓?」
顧澤寧沉默了一秒:「誰跟你說我是樹妖了?」
他說他是個靈體,只是這段時間棲身在新潮科技門口那棵發財樹上。
我翻了個白眼。
說得好聽的叫靈體,說得通俗點,就是鬼。
這鬼是個碎嘴子:「本來我待在新潮科技辦公室擺著的財神像里,可你們公司的人上個月偷偷地把那財神像換成了奧特曼,我嫌丟人,就換了個地兒。」
「待在發財樹里還要被你拿開水澆,不得不說,你們是真損啊。」
「不過,這麼長時間,你是第一個能聽見我說話的人。」
「你叫安笛是吧? 我以前看過一個電視劇,里面有個主角也叫這名。」
我:……
他好聒噪。
但不得不說,我現在是一點兒也不害怕了。
自動屏蔽他的喋喋不休,我閉了閉眼睛,翻身下床,準備出院。
可顧澤寧卻纏上我了。
「都好長時間沒人跟我說話了,你陪我聊聊天唄。」
我不買賬:「你不是會入夢嗎,你去找別人陪你聊天。」
顧澤寧點頭:「確實會入夢,可這麼長時間我也就成功過一次。」
我直接地鐵老人看手機:「我?」
「是啊。」
我看不見他人,但他的聲音卻一直跟著我。
甚至跟著我到了公司。
我有意地忽視他,可奈何這鬼是個奇葩。
「安笛,你看你對面工位的人在干嘛!」
我抬頭看去,對面的王哥正埋頭在電腦下摳大鼻嘎。
……
我咬牙切齒地對顧澤寧道:「你有病啊。」
王哥猛地抬頭,臉色漲紅:「對……對不住。」
顧澤寧:「哈哈哈哈哈哈哈!」
在他猖狂的笑聲里,我尷尬至極地朝王哥笑了笑。
我忍。
可不出三分鐘,顧澤寧又開始說話了。
「安笛,你們老板來了。」
我一巴掌合上手機,從摸魚狀態切換到兢兢業業的打工人狀態。
然而,風平浪靜。
我回頭看了看,老板的影子都沒看見。
握了握拳頭,我再忍。
五分鐘后。
「安笛,你們老板來了。」
我冷哼一聲,又想騙我?
呵。
繼續摸魚玩手機。
下一秒,一只短粗胖手把我的手機抽走了。
「安笛,來我辦公室一趟。」
我:……
顧澤寧:「哈哈哈哈哈哈哈,我都跟你說了啊。」
拳頭硬了。
灰頭土臉地從辦公室接受完思想教育和口頭批評。
我癱在椅子上開始思考人生。
顧澤寧:「安笛……」
「閉嘴!」我低吼一聲,「顧澤寧你能不能別纏著我了!」
周圍瞬間安靜了,連偷吃零食的陳姐都放下了手中的薯片。
他們驚訝地看著我。
「安笛,你怎麼了?」
「最近怎麼神神道道的?」
我抓了抓頭發,不知道該怎麼解釋。
就在這時,陳姐輕「咦」了一聲。
「你剛剛說,顧澤寧?」
「你怎麼會突然說起他?」
我愣了愣:「他怎麼了?」
其他同事也來了興致:「你聽過小安剛才說的那人啊?」
陳姐扶了扶眼鏡。
「這人,很幸運,也很倒霉。」
陳姐比我們來公司要早一點,知道好多我們不知道的事。
「顧澤寧是對面新潮科技創始人之一啊。」
我瞪大了眼睛:「啊?」
陳姐點點頭:「他當初跟大學室友張子歌一起創立了新潮科技,顧澤寧當時好像只有 21 歲,后來新潮科技研發成功一款人工智能芯片,從此一戰成名。」
「顧澤寧也成為當時炙手可熱的商界新貴。
」
有人疑惑:「他這麼有名,我怎麼沒聽說過他?」
陳姐嘆了口氣。
「可惜天妒英才,顧澤寧 23 歲那年因為抑郁癥跳樓了。」
「他的好友張子歌為了保護他的家人,不讓媒體過多打擾,把這個新聞壓了下來。」
「這件事都過去快七年了,你們兩年前才來這邊工作,當然沒怎麼聽說過。」
她說完之后,眾人一片唏噓。
陳姐看向我:「小安,你怎麼突然說起他來了?」
我訕笑一聲:「你們誤會了,我只是有個朋友跟他重名而已。」
「那難怪。」
大伙隨便地聊了幾句后,又東扯西扯到別的話題中了。
我沉默下來。
直覺告訴我,我遇到的這個顧澤寧,就是陳姐口中的那個顧澤寧。
只是有一點比較奇怪……
顧澤寧這家伙有抑郁癥?
他這個碎嘴子居然有抑郁癥??
5
本想找顧澤寧問清楚,可我發現,這鬼好像不見了?
難不成因為我吼的那句,內心受挫了?
畢竟在陳姐的描述里,這人挺脆弱的。
一直到傍晚下班,我都沒再聽見他的聲音了。
嗯,挺清凈的。
下班路過新潮科技門口時,我朝那棵發財樹瞥了一眼。
猶豫了一下,然后頭也不回地往家走。
今天天氣不太好,天空灰蒙蒙的,眼看就要下雨了。
我想了想,還是準備繞小路回家。
途經一道小巷,昏黃的路燈灑在路面上,看著有些瘆人。
我有些猶豫。
正要鼓起勇氣往那邊走的時候,顧澤寧的聲音猛地響起。
「別往那邊去,走大路。」
我被他嚇得魂快飛了:「你故意的吧?」
顧澤寧的語氣卻格外正經:「快點!」
我往那邊瞅了一眼,黑漆漆的,瞧不真切。
但我又覺得顧澤寧不會害我。
深吸一口氣后,便冒著淋雨的風險,轉頭跑上了大路。
果不其然,我淋了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