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那天我等了一晚上,卻被告知你早就搬走了。」
他呼吸滾燙,扣住我肩膀的手都在微微顫抖。
「給我點時間,好嗎?等一切塵埃落定,我們好好在一起。」
我看著他癲狂的模樣,只覺得恍惚。
林少虞利用孟淮之來欺騙我,孟淮之利用她得到自己想要的。
他們這些人,本質沒有什麼區別,都一樣地令人作嘔。
我以前,到底愛上的是什麼人啊?
我忽略掉孟淮之的問題,強硬地掰開了他的手。
「我先走了,數據還沒跑完。」
他突然被這句話激怒,拉住我的手腕把我扯回來。
「你到底明不明白?我們永遠比不上那些天之驕子,永遠會被他們踩在腳下。」
「只有利用他們,才能拿到自己想要的。」
「你為什麼要和林家斷絕關系?林家就是一個很好的跳板。」
……
手腕被扯得生疼,我扭頭看向孟淮之,用另一只手狠狠給了他一巴掌。
「滾,別在我面前出現。」
11
「林榆,填一下申請書。」
導師隨意地把申請書遞給我,我接過申請書,薄薄的幾張紙,承載著我從十歲到現在的夢。
但是我連學費都湊不齊,我很早就知道,壞人不一定有報應,反而那些一直期待壞人得到報應的好人,很可能被一些在那些人眼里微不足道的東西而壓垮腰。
我的手指下意識地摩挲紙張,留戀似的捻了捻。
沒關系,等我一年,我還可以過去,靠我自己過去。
但是現在,我嘆了一口氣,起身想把申請書遞還回去。
導師的話制止了我的動作。
「林家曾經找過我。」
他端著經常用的捻瓷茶杯,看也不看我,繼續說。
「林氏目前不過強弩之末,他們開高薪挖我,我老了,不想去。」
「但是他們談起了你,我最得意的學生,我就去見了一面。」
我的心臟怦怦直跳,小老頭臉上滿是惋惜的表情。
「我這才了解到你的家庭。」
他說著把一張卡推在了我面前,補充道:「借你的,你必須跟著我去國外。」
沒什麼要解釋的,以后的結果會是最好的解釋,我強忍著眼淚,伸手拿過了桌子上的卡。
走出門時,我忍不住扭頭問:「我是您最得意的學生,是什麼意思?」
小老頭聞言,臉上滿是得意,腦袋一搖一晃,像是在回憶什麼。
「你可是我從各位導師手里搶過來的。」
我面色不改地點點頭,強硬地控制著自己回到學生宿舍。
關上門的瞬間,我癱倒在地放聲大哭。
被母親強硬地塞進林家,被孟淮之欺騙得團團轉,以為自己是被老師好心收留的編外人員。
但是沒想到,不是,我是被搶來的。
原來我不總是被遺棄的選項,我也有人選,我也能成為第一選擇。
12
在國外的日子很快,時間總是一眨眼就沒了。
無時無刻的研究幾乎要把人壓垮,但是幸好,新藥研究成功,我終于做出了一點成就,終于可以在外人面前大大方方地報出自己導師的名字。
新藥上市預告放出那天,所有人都出去狂歡,我在實驗室里清洗著試管。
所有的努力在這一刻得到了驗證,我得到了我的第一筆獎金,得到了以前想都不敢想的夸贊,他們喊我「孟老師」。
水流沖在手上,我有些恍惚,心里的石頭終于落了地。
一些意難平,終究還是平了。
孟淮之就是在這樣的情況下敲響實驗室的玻璃的。
這邊實驗室和國內是一模一樣的構造,我抬頭就是孟淮之的臉,恍惚間竟然和許久以前重合。
我只看了一眼,低下頭自嘲地笑了笑。
我突然想到了我的母親,那個時時刻刻都保持著優雅的女人。
對于母親我的印象不算深刻,但是依舊記得一些只言片語。
她說:「只有狗才會不計前嫌,樂呵呵地去吃回頭草。」
我仔細地沖洗試管,不顧孟淮之看向我的眼神。
走出實驗室時,他快步跟上來。
「林榆,談談?」
我腳步不變,隨口回答他:「沒必要。」
他一把抓住我的手腕,眼眶通紅,眼下一片青紫,一副連著熬了許久的模樣。
他看著我,輕聲張口:「一定要做得這麼絕嗎?」
我用力甩開了他的手,聲音也摻上了點疲憊:「我們不是一路人,孟淮之。」
他突然激動,眼尾泛紅,聲音隱隱帶著哭腔:「為什麼不是一路人?你告訴我,林榆,為什麼?」
「我只是不想被人踩在腳下,我有錯嗎?」
「你等等我,林榆,你等我拿到林家,我就和林少虞離婚,你等等我。」
「沒人要我,你不能不要我,林榆。」
……
孟淮之說著就想把我拉入他的懷里,我太累了,一靠近林家和孟淮之,我就覺得好累,像是被吸走了精氣。
我只想遠離他們。
疲憊充斥著身心,孟淮之的話劈頭蓋臉地向我砸來,他拉著我不肯放手。
我抬手,用盡了十成十的力氣,反手給了他一巴掌。
他全身都在微微顫抖,捂著臉滿眼落寞。
也許在他的記憶里,我還是寵他的林榆,但是我變了,連名字都改了。
我不是林榆,我是孟榆。
將近一米九的男人捂著臉,突然蹲下,肩胛骨微微顫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