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槐好像很喜歡那盞游園琉璃燈，我聽她在我耳邊央求，心內發癢，那便買了吧。

只是沒有想到謝錦榮當眾許愿表白，我明知自己壽命將近，又怎麼娶妻害人，我誰都不會娶，況且我喜歡的另有她人，只是那人，此刻又是一臉調笑，想要看我笑話。

后面落水被救，看到阿槐在人前現身，濕身跟著一個男人離去，我竟慌了，原來只要她愿意，她的生活里也可以走進別人。

后來我在城內遇到過她和那個男人幾次，這個女人，怎麼能在勾引了我之后和其他人說說笑笑，好不快樂，我難道是她無聊日子里的消遣？

我的情緒從未有過這樣大的起伏，就連阿杜都有所發現，想到那日道人說的我的妻子只能是一個叫阿槐的人，竟覺得有些可笑，我不會娶妻，何況是娶她呢。

我吩咐阿杜調查了那個叫柳澄巖的男人，說是一個普通商人，家境倒也殷實。如果阿槐真想嫁人生子，他倒也不錯。

可我卻在成親當晚看到了一身紅色錦禾的阿槐，她美得不可方物，一雙桃色杏眼喊我夫君的時候，我差點就想放下自己絕不娶妻的想法。

我還是逃了，因為不知道自己每日面對阿槐，還能堅持到什麼時候，我不想她卷入江家，就讓她一直做一個無憂無慮的簡單小妖吧。

城郊遇險，我在夢里看到了林秀月和太爺爺的愛恨糾葛，看到了林秀月的凄慘孤苦，明白了事情的始末，我想到了阿槐，不知道她此刻在做什麼，忽然很想見她。

她也真的出現了，略帶怒氣，我竟有些不忍，還有一些開心，她吃醋的樣子還挺可愛。

回到江家養傷的這段時間，人人都說少奶奶置氣離家出走了，我心內打鼓，竟也害怕她就此誤會，日日等在槐樹下，雙眼被人從身后捂住那個時候，鼓聲方才停止。

我后悔了，人生苦短，想要的就要得到，想愛的人那就大膽地愛個夠吧！擁她入懷的那一刻，我的心內竟從未如此的充盈和滿足。

阿槐，我是要定了。

我的生活從此被她填滿，心內的角角落落也被這個鬼馬精靈的女人充斥得不留一絲空缺。她懷孕了，我欣喜又忐忑，仔細照顧她的日常起居，包容她突如其來的整蠱和小脾氣。

城郊有處我早已經看好的院子，丫鬟仆人和奶娘早已安排妥當，田產也已經置辦，以后即使沒我，她和孩子，還有那只畫眉鳥也能過得很好吧。

只是沒有想到，林秀月竟然再次出現，看著阿槐從屋頂滾落的畫面，我恨不得一劍取了謝錦榮的狗命，可是善良的阿槐，到最后還和我說，就此沾上人命不值得。

她臉色蒼白，靈力外散，嬌小的一只躺在我的懷里，我的心都碎了，我寧愿躺在那里的是我。

后來畫眉和柳澄巖都趕了過來。

他滿臉怒氣，揮手出劍穿透我的肩膀，厲聲指責我怎敢讓阿槐以身犯險，為我丟了性命。

我早就看他不順眼，撿起阿槐的青玉劍與他打作一團，內心的憤懣盡數發泄在了他的身上，直到畫眉攔下我們，她說，現在應該想辦法救下阿槐。

我們竟都糊涂了……

原來柳澄巖也不是人類。不難看出他確實愛著阿槐，愛到愿意舍棄自己的生命。

在他的靈識傾注下，我和阿槐的女兒來到了這個世界，我抱著那軟作一團的孩子，心疼得厲害。

我放下一切男人所謂的自尊，請求柳澄巖救下阿槐，我愿意放棄自己的生命，只要阿槐能回來。

他卻是冷哼一聲，反問道，「你確定這也是阿槐想要的？早知如此，當初在南河河底就應該直接殺掉你！」

原來是他。

懷里孩子的哭聲響徹心扉，我抱緊她，另一只手摟緊阿槐，凝眉看向柳澄巖，他卻沒有任何動作，只是和我說，阿槐最想要的就是自由，且先照顧好她的肉身，或許她會醒來，或許不會。

自此我再也沒有見過柳澄巖出現。

我給孩子取名江念，每天都會抱著她和阿槐講話，畫眉有時候也會過來逗逗她。

念念一歲的時候，阿槐還沒有醒來，畫眉惱怒，跑到謝家劃花了謝錦榮的臉，消息傳來的時候，我心如止水，照常抱起念念坐到阿槐的身邊給她講一些揚州城內的新鮮事。

我相信阿槐會回來，這里有我，有我們的念念，不管多久我們都等她……

17 柳澄巖番外

我在七百六十歲的那年遇到了一棵槐樹苗，怏怏地長在一片銀杏林中，四周高大的樹木遮擋住了她的全部陽光，這樣下去根本無法成活。

我心生憐憫，把她移植到城中某處荒地，她倒也爭氣，沒過多久就長得郁郁蔥蔥。我日日為她澆水捉蟲，時間久了，倒也逐漸產生感情。

有時候我也不知道活那麼久有什麼意義，每日以妖的身份閑散晃蕩在這人間，時間長了，生活竟愈發的無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