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到底是個什麼東西?
直到重新回到照相館,我都還在天馬行空地胡思亂想。
一時之間又有些好笑。
明明一部傳統標配的霸總虐文,怎麼到頭來變成都市靈異了呢?
「大夢!」
一道爽朗的男聲打斷了我的思緒。
我抬頭看去,便見被曬得黝黑的洛秋興奮地朝著我招手。
他是這家照相館的老板,常年跑在外面攝影。
今天早上來的時候都沒有見到他。
作為我為數不多的發小,陸澤燃不可能不知道這些事情。
我心下思量著,面上掛著笑。
「洛秋?你什麼時候回來的?」
「嗐,也才剛到,我的單反出了點問題,就先過來這邊看看了。」
洛秋笑得爽朗。
「你呢,這個萬年老宅怎麼來我這兒了?」
「來修張照片。」
這話才落,一個工作人員便將修復好的照片遞了過來。
我接過第一時間便去看那原先污了的角落。
是一個臟兮兮的小孩。
瘦弱得像是只剩下一把骨頭,縮在角落小心翼翼地看著鏡頭這邊。
人群密集地來往著,只露出一點點身影的孩子并不顯眼。
不仔細看根本不會被發現。
我有些愣愣地看著那個小孩,心臟不知為何抽搐緊縮得厲害。
洛秋也湊了過來,他「咦」了一聲。
「這不是小可憐陸澤燃嗎?」
我呼吸猛地一窒,轉頭看向洛秋。
因為震驚連著嗓子都是啞的。
「……你說什麼?」
「陸澤燃啊。」
洛秋有些不解地指了指角落的那個孩子。
「當年你不是還把這小孩領回家了嗎?還因為這跟白瑞大吵了一架。」
像是想到了什麼有意思的事情一樣,洛秋瞇著眼笑。
「那時白瑞可生氣了,那家伙不是天天吵著以后要娶你做新娘嗎?」
「結果看你對一個小乞丐上心得不得了,暗戳戳地吃醋。」
「還把小孩給推進泳池里,如果不是救得及時,陸澤燃早沒命了。」
洛秋嘆了一口氣。
「當時白瑞還死不承認,被你大吼了一頓后委屈得好幾天都焉噠噠的。」
洛秋每說一個字,我胸腔里面氣息便少上一分。
心臟卻還在盡職盡責的鼓噪著,甚至越來越快。
我動了動僵直發麻的手指,愣愣的問:
「我……很久以前認識陸澤燃?」
14
洛秋迷茫了一瞬。
「啊?大夢你是不是宅傻了呀。」
「小時候你就把陸澤燃護得跟眼珠子似的,你不記得了?怎麼可能。」
我猛地喘息了一口氣。
一些零碎的畫面像是帶著雪花的老舊電視機一樣斷斷續續地浮現。
一會是躲在垃圾堆旁邊小心翼翼看著我的小孩。
一會又是穿著校服的少年紅著眼眶絕望死寂的模樣。
那……是陸澤燃?
我弓著腰背后退了一步,急促喘息著的時候手腳開始發重無力。
旁邊洛秋著急的話似乎在逐漸遠去。
腦子里面與現實相隔的那一層模糊感一點點加厚。
似乎在觸碰到真相的那一瞬間,我的病便忽然加重了。
而且那些畫面像是流沙一樣,以著肉眼可見的速度消弭。
不對勁。
一切都不對勁。
我狠狠咬住了舌尖,劇痛刺激了昏沉的大腦。
咽下滿嘴的血腥氣之后,我偏頭看著旁邊著急扶著我的洛秋。
「你……一直記著陸澤燃?」
洛秋著急的樣子一頓,奇怪地回道:
「就你那小尾巴,誰會把他忘記啊?」
他扶著我在旁邊坐下,擔憂道:
「你這是怎麼了?要去醫院看看嗎?」
我搖了搖頭。
正想要再開口的時候,樹在老派照相館正中央那,用來裝飾的鐘擺忽然敲出了三道聲響。
我和洛秋都下意識地偏頭看過去。
到正午十二點了。
我急匆匆地收回視線,又問洛秋。
「當年陸澤燃為什麼會被我帶回去?」
「嗯?」回過頭的洛秋疑惑:「什麼當年?」
我心中一驚,猛地捏緊了手中的照片。
「你不是說我小時候就認識陸澤燃了嗎?」
「陸澤燃?」洛秋撓了撓頭。
「你那個男朋友不是京都陸家的嗎?你們小時候怎麼可能會認識?」
我瞪大眼睛,心跳如雷,猛地靠近洛秋。
「你不記得你剛剛說的話了?」
「啊?大夢你不是剛剛才進來嗎?我和你說啥了?」
洛秋想要伸手摸我的腦袋,但中途不知為何又停住了。
「你是不是太累了,我看你臉色好差啊。」
能不差嗎?
那鐘像是把這人的腦子都敲沒了一樣。
等等!
鐘?!
我猛地看向躲在陰影里面的那臺鐘表。
古典精致的東西老舊而漂亮,下垂的鐘擺左右搖晃著。
似乎在敲響的那一瞬間,我身體上的沉重便像是潮水一般褪了去。
仿佛某種桎梏突然被沖破一樣。
那臺鐘表我認識。
當初洛秋開店時從一個拍賣場買下來的古董貨。
我記得舉辦那場拍賣會背后的主人,似乎……是陸家。
15
洛秋這店三年前開的。
這就說明,陸澤燃在三年前就籌劃著今天了。
我盯著那鐘表出了神,甚至都忘了舌尖上的痛。
鐘表會代表著什麼呢?
時間?
還是……
輪回到某一個點的時候所有超出意外的事情都會回歸正規?
那讓事情偏軌的會是什麼呢?
我腦子一陣嗡鳴,被洛秋搖回神之后愣愣的看著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