視頻證實了他們搶孩子的行為,對孩子造成的傷害,我毫無意外地贏下了女兒的撫養權。
我在庭上緊緊抱著女兒,長舒一口氣。
好像這輩子都從未有過如此輕松的時刻,我們終于離開了這個泥潭。
嚴律師并沒有用多麼高明的手段,只是將所有的事實擺上臺面,然后步步緊逼,為我爭取最多的權益。
他說,有些傷害永遠無法彌補,能為我爭取的只是一些微不足道的補償。
他始終站在我身邊,從離婚訴訟,到舉報趙子媚勾結電視臺的惡行,到追回被趙子明贈送給第三者的婚內財產,到當街搶奪孩子的警方調查。
那些潑在我身上的臟水,被他一點一點燒熱,滾燙地潑了回去。
感同身受的理解,不計回報的幫助。
他是一個戰士,用法律保護著像我這樣的人。
溺水的人,觸碰到了上帝垂下的手,那是唯一的救贖。
13.
一個月后,趙子明在醫院沒能搶救回來。
聽說,家屬面對第四張病危通知書,選擇了放棄搶救。
我還記得上輩子醫生說,情況很危急,要家屬在死亡和終生癱瘓之間做選擇。
當時趙子明的父母求救般看向我,我賣掉了房子,救回了趙子明。
現在他死了,我居然一點不意外。
我們做事都有自己的底線。
上輩子,我的底線是善良,我不會眼睜睜看著趙子明死,所以最后賣掉房子都會救他。
他們家人,也正是看中了我這一點,才會趴在我身上吸血。
他們都是很好的生意人,做任何事的底線都是利益。
當不符合利益的時候,親情和血脈都可以放棄。
趙子明大概永遠想不到,自己血脈中流淌的天性,反誤了他的性命。
他更不會想到,這個世界上唯一拼盡全力救過他的人,是我。
也許他都知道,但那個愿意為他傾盡所有的蠢女人,已經醒悟了。
用一輩子換來的醒悟,最終讓我脫離了那個悲慘的命運。
我的父母,在我最艱難的時候都沒有關心過我,卻在不久之后,來懇求我。
他們向我懺悔,言辭懇切,訴說我的不易,希望我能帶彤彤回家去住,給他們一個補償我的機會。
像一對真正祈求女兒原諒的父母。
但在最后,他們還是露出了真實的目的,他們希望我能發聲辟謠,讓我承認那四十萬是我收了,不然會影響到弟弟。
我的離婚訴訟被新聞曝光,我的原生家庭也被扒了出來,弟弟的女朋友和他提了分手。
這樣的家庭背景,連親生女兒都可以出賣,何況不是親生的兒媳婦。
這些年輕的女孩子們不是我,她們更清醒,更果決,更明白自己想要什麼。
弟弟在沉重的壓力下,決定申請國外的學校去繼續讀書。
我的父母至今認為,是我的胡鬧,害了弟弟。
他很優秀,我很難過這些事情對他的傷害,他不該承受這些。
但這一切,絕不是我造成的。
他們永遠不會懂,弟弟為什麼想要遠離這里。
他們偏愛兒子,卻也不會讓兒子真正自由,這是他們認定自己應得的回報。
用十幾年偏愛栽培出來的兒子,眼看著就要走上他們期待的路,結婚生子,前途無量,如今卻突然要遠離他們,他們只能將一切怪罪到我的頭上。
但弟弟很堅決,他說自己享受了二十多年的優待,一想到這些優待是踩著自己的姐姐換來的,他就整夜睡不著。
所以他需要換一個環境,他想要靠自己生活,至少問心無愧地活著。
臨行前,我帶著彤彤去送他。
我的父母看到我,像看到瘟神一樣,憤怒的目光幾乎要將我射穿。
我問弟弟什麼時候回來,他看著父母,像看著兩個陌生人:「等他們真正向你懺悔的那一天吧。」
熙熙攘攘的機場,這句話像是有千斤重,落在我父母的心里,他們垂下頭,終于不敢再看我一眼。
這也許是他們最大的報應了。
弟弟紅著眼眶給我一個擁抱,反復向我說對不起,他一直不知道我竟然承受了這麼多事情。
這個世界上,傷害過我的人,從沒有對我說過對不起。
反而真心為我的人,在向我道歉。
從小看著長大的弟弟,要一個人遠赴他鄉,我的不舍,絲毫不亞于我的父母。
但他是個大人了,他有自己的人生,我知道被困住是什麼滋味,更不能干涉他的自由。
我深呼吸把眼淚憋回去,像小時候一樣揉著他的頭發:「好好讀書,高材生,給彤彤做個榜樣。」
他一笑,眼淚終于落了下來,摸著彤彤的臉告訴她:「彤彤也要乖,要好好長大。」
彤彤的年紀還不懂離別,她驕傲地抬起下巴:「當然,媽媽說了,我可是屠龍的小公主!」
我忍不住笑了,我的小公主啊,那麼耀眼。
番外·第一案
母親去世那年,我的律師事業才剛開始。
我知道父親有酗酒家暴的惡習,母親一直忍受著,但常年在外求學的我卻不知道,竟然已經嚴重到了這種程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