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既然他們想看,那我就把苦苦維持的體面,全部撕掉給他們看!
9.
因為嚴律師對著鏡頭的一番警告,這件事鬧得很大,直接跳過了庭前調解的階段,安排在兩周后開庭。
電視臺一刀未剪,播出了當時的畫面,仿佛鐵了心要和我們叫板。
他們將我塑造成寡廉鮮恥的惡毒蕩婦,又將自己塑造成不畏權威的戰士,利用輿論優勢不停施壓,但不過是一群顛倒是非的小人。
我的信息被泄露,每天都能收到陌生號碼的侮辱和挑釁。
這場官司,沒有人希望看到我勝訴。
我的家人,希望我做個安安分分的女人,更希望保住那四十萬。
鏡頭外的看客,希望我惡有惡報,更希望我被釘死在恥辱柱上。
為了讓我不被那些信息干擾,嚴律師帶著我和他的團隊一起工作,每天忙到焦頭爛額。
要離婚、要爭奪女兒的撫養權、要追討趙子明贈與黃茵的婚內財產,要維護自己的名譽,要準備各種材料、證據。
久違的專注,似乎真的可以壓倒那些亂七八糟的心情。
嚴律師每天不停地強調:「我們一定會贏的!」
雖然我明白,事情不會像他說的那樣簡單,但這樣的心理暗示,還是有一些慰藉。
起碼我知道,他堅定地站在我這邊,并會陪我走到最后。
除了嚴律師,那晚在業主群里曾為我說過話的人,也都用各種方式在為我發聲,發微博、發抖音,在網絡上艾特各個官方渠道,揭露當地電視臺的流氓行徑。
她們大多是女性,自己淋過雨,所以愿意為我撐傘。
我們的聲音很小,小到很快就被網絡的洪流淹沒,但我們沒有一個人說放棄。
還有一個人,在開庭前一周的時候,突然來到我的面前——我的弟弟。
他聽說了這件事,連夜趕回來,哭著向我道歉,他說并不知道原來我過得這麼不好,他說對不起我。
我沒有怪他,他有自己的人生,對這一切并不知情。
父母偏執的愛,他得知后反而想要逃離。
最后他以絕食退學威脅,逼著爸媽拿出了那四十萬,親手交到我的手上。
我的父母最后對我說:「養你這麼多年,不求你回報,以后,不管你怎麼折騰,你的事情都跟我們沒關系了,好自為之。」
買斷一份親情需要多少錢,在我這,需要四十萬,一個遠算不上天文數字的金額。
這筆錢,我本來打算直接還給趙子明的父母。
但嚴律師攔下我:「他們欠你的,遠遠不止四十萬,這錢要放到財產交割里面,讓法庭去判。」
我有些猶豫,我知道他們家的財務情況,早些年做生意確實攢了些家底,但遭不住趙子明和公公這兩個敗家子的揮霍。
嚴律師搖搖頭,讓我放下自己的惻隱之心:「趙子明車禍和你沒關系,危險駕駛是要入刑的,沒人逼他去犯法。」
最后他無奈地告訴我:「刑事律師看到的是一個壞人最好的一面,而離婚律師看到的卻是一個好人最壞的一面,何況他絕不是好人。你想贏,就不能心軟,你的心軟,只能成為對方攻擊的靶子。」
我猛然想起女兒只穿著單衣在寒冬里瑟瑟發抖的樣子。
為了避免這件事再次發生,我每天都親眼看著女兒走進幼兒園才離開,又提早去接她放學,生怕出任何一點差錯。
直到那天接女兒放學,她興高采烈地告訴我:「媽媽,今天小叔叔來看我了!還給我帶了禮物!」
女兒口中的小叔叔,是趙子贏,在這附近讀小學。
我立刻警覺起來,女兒告訴我,是下午活動的時候,子贏突然跑來找她玩,隔著幼兒園的大門,他遞了好多東西給女兒。
女兒跟子贏從小一起玩在一起,好久沒見,開心的不得了,手舞足蹈地從書包里翻出一堆東西遞給我:「媽媽,你看!小叔叔說在家里看見了我的照片,特別想我,逃課來找我玩!」
我接過那些照片,只看了一眼,渾身就被冷汗浸透。
一張一張,都是偷拍女兒在幼兒園的照片,而且都是最近拍的!
我額角突突直跳,緊緊抱著女兒,攔了輛出租車立刻回家。
一路上,我都忍不住發抖,緊張兮兮地抱緊了女兒,生怕下一秒,就有人從我身邊搶走她。
就連出租車師傅多看了我幾眼,都讓我膽戰心驚。
到了小區門口,我正在拿錢,女兒趁我松手,自己推開車門下車。
「彤彤,你等媽媽一起!」
我急得連師傅遞回來的零錢都顧不上拿,從另一邊跟著下車,跑過去要牽她的手。
可是太遲了,不知道突然從哪過來的男人,抱起女兒就往馬路對面停著的面包車跑去。
女兒的哭喊聲瞬間響起,刺激著我的神經。
我緊張到了極點,不管來往的車流,一邊尖叫一邊追過去。
附近來來往往的人,見到有人當街搶孩子,也都過來幫我追人。
小區保安第一個沖過去,卻被面包車上的人踹倒在地。
女兒嚇得大哭,一聲一聲喊著媽媽,掙扎著朝我伸出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