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來那個被茶水間迷妹們封神的吳總，還有這樣溫和，煙火氣的一面。

8.

第二天早上我下樓準備去買點年貨帶回家。

才出小區，就聽見有人叫我名字。

「吳總？」我驚訝得說不出話來。

他倚著輛黑色的路虎，穿著墨藍色厚外套，像雜志上走下來的模特。老天真是優待他，明明一件款式普通到不行的外套，套在他身上，就好看的不像話。

「走吧，昨天你李阿姨說你要買年貨，勒令我一整天必須做好車夫跟保鏢的工作。」

他說著不等我找借口拒絕，便幫我開了副駕駛的門。

「那個車太張揚，怕你不習慣，特意換的這個。」說著眼睛朝我眨了眨，「而且昨天在你家我檢查過了，水管很好，不會壞。」

我的臉倏地一下就紅到了耳朵，他笑出聲來，「快上車吧，今天要跑好幾個地方呢。」

吳總沒騙我，他的確帶我去了好多個地方，從吃的到穿的再到用的，買了一后備箱。我正發愁怎麼帶回去呢，他直接找了個貨運站，一站式發回我家。

為了表示感謝，我請吳總吃了頓火鍋。可明明說好我請，最后付錢還是他。

「昨天你請的，今天該我了。有來有往，才有來往嘛！」

出來飯店，大街上張燈結彩，一派新年的氣象。

「姜江，新年了，有什麼新年愿望嗎？」

我看看他，他漂亮的眼睛神采奕奕地望著我，讓我有一霎間的失神。

我低下頭避開他灼灼的目光，「希望……新的一年，我能更好。」

「更好？怎麼更好？具體點。」

「就……各種都好。身體好，工作好，心情好，身邊的人也都好。」

「包括我嗎？」

9.

我點點頭，「當然，老板更要好了。」

吳總哈哈笑了，從口袋里給我一個精美的小盒子。我打開，是一塊非常漂亮的鑲鉆手表。

「謝謝你的新年祝福，老板很好，你也要好好的。工作很重要，但女孩子加班到那麼晚，還是不讓人放心呢。」

我下意識就要拒絕，被他看透，佯作生氣的責備我：「姜江，我也不是社交牛 X 癥的。三十好幾的人了，送女孩點東西還要被退回來。年都過不好了。」

「謝謝吳總。」我不再推辭，大概這也是感謝我照顧悠悠吧。

「不客氣。姜江，能幫個忙嗎？」

「您請講。」

「能叫我名字嗎？你一口一個總，一個老板，好像……我很老了。」

我愣了下，旋即失笑。

誰能想到茶水間迷妹們的男神，竟然接連被我發現迥然不同的一面。

有點……跌落神壇，沾染了人間煙火的味道。

親切，熟悉的味道。

10.

翌日，吳總跟悠悠一起把我送到了高鐵站。

「姐姐早點回來，悠悠會想姐姐的。」

話音一落，一只大手就落在了悠悠的頭上。「姐姐都一年沒回家了，你還不讓人家跟爸爸媽媽多待待。淘氣。」

「那姐姐晚點回來，多跟爸爸媽媽待待。悠悠想姐姐的時候，能跟姐姐打電話發視頻嗎？」

我蹲下身子，視線跟悠悠齊平：「沒問題啊，我是你電話手表的聯系人。咱倆隨時都可以通話。」

「拉鉤！」

「拉鉤！」

跟悠悠約定好，吳總把我的行李箱推過來給我。

「新年好，一路平安。到家給我個消息。」

他笑的溫和柔軟，竟讓這呼嘯的北風平添了幾分隱隱的春意。

我與吳總跟悠悠揮手道別，轉身走近車站，心底一陣陣委屈抗拒。

又要回家了，一年了，真快。

11.

三十晚上的年夜飯飯桌上，我低著頭，任憑眾位長輩們如何配合著窗外的鞭炮聲狂轟亂炸，自巋然不動，一聲不吭。

其實回來前我也查過攻略。

什麼他們問你掙多錢，你就問他們退休金多少；

問你什麼時候能升職，你就回我嫂子什麼時候生二胎；

問你怎麼不找男朋友，你就說我有女朋友一類的。

可……我說不出口哇！

最后還是我媽一撂筷子，把所有聲音都蓋住了。

「交男朋友的事不急，我都相看好了，就是我們律所的律師。

政法大學的高材生，律考一把過，接了幾個案子，能力表現都相當不錯。

馮檢察長也介紹了他們院的檢察員，小伙兒年輕有為，房、車都是現成的。

現在江江辭職回來了，想見的話隨時可以。我女兒要想結婚，可挑選的人太多了。」

「江江，你辭職啦？就是嘛，在外漂著哪有家里好，你爸媽都是大律師，家里又不缺錢，吃那個苦干什麼，早該回來了！」

窗外「嘭」的一聲巨響，一朵煙花璀璨的綻放，然后寂滅成灰。

所有目光都聚焦在我身上，我低著頭不做聲，無比期望自己就是那朵已經寂滅的煙花。

可煙花畢竟璀璨過，不像我，一直都是光芒四射的父母難以遮蓋的羞恥。

「江江，江江？怎麼不說話？檢察官跟律師你覺得誰比較好？」

「我……我……」

「哎呀，江江，你現在還磕巴呀，這可不行，以后你的老公不是律師就是檢察官，磕磕巴巴，吵架都吵不贏的！」

親戚們笑成一團，我媽的臉又黑又長。

就在我低著頭，像從前無數次那般等待時間帶我離開的時候，手機響了。

我看著屏幕上吳總的視頻通話請求，一瞬間紅了眼睛。

12.

「姐姐，姐姐，新年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