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感受到濕潤的嘴唇從我的耳邊掠過。
手電筒的燈光慢慢亮起,在漆黑與刺眼光芒交叉的光影中,施禮站起來給了梁恭一拳。
他們那天在教室里打架,鬧得很大。
我連忙去拉架,最后兩個人都掛了彩。
梁恭再也沒找過我,然后我就聽說他和施禮的妹妹走得很近了。
我問過施禮為什麼打梁恭,施禮什麼都沒說,他捧著我的臉,密密麻麻的吻向我襲來。
我們是真情實感、互相喜歡過三年的。
只是那天,我狼狽地被他踢倒在地上的時候,我捂著小腹蜷縮的時候,他護著施甜警惕地看著我的時候,我忽然想起他曾經也是那麼小心翼翼地護著我穿梭過人潮擁擠的大街。
我就再也不愛他了。
6.
梁恭跟在我后面,他看到我進了一家又一家的店鋪找工作,又緩緩地走出來。
他臉上始終沒有什麼表情,但是這比殺了我還難受。
我多想出獄后我變成商業巨鱷,或者我找到一份高薪體面的工作,我光鮮亮麗,我大放光彩,我站在梁恭和施禮的面前肆意地嘲諷他們,我還能報復施甜。
可是我發現我做不到,哪有什麼功成名就,不過是我的黃粱一夢。
我是個有案底的人,沒有人愿意要我。
我的笑容漸漸也掛不住了,抬起頭,月亮也爬上了路燈,月光燈影下,我隨便找了個地方坐下。
梁恭默默地坐在了我的旁邊。
天真的很冷,我把手縮在袖子里,我不說話,梁恭卻自顧自地說了起來。
「純純,我知道你恨我,你恨我判你五年,可是我沒有辦法,施家盯著我,我違抗不了施家,而且你也確實犯錯了。
你進去后,我一直想去看你,你都沒有見我。
「如今你出來了,你也不好找工作,我就是想彌補你。」
他小心翼翼地試探著我,語氣舒緩又溫柔,似乎怕戳傷我的心。
我沉默不語,梁恭繼續說著:「我自己開了律師事務所,在外地有個分所,我現在也不受施家的限制了,你可以去那里做個文員,我會保護你的。施禮他,他還在找你……」梁恭最后一句的語氣很重。
「你要包養我?」我冷笑了一聲,抬起頭看他。
梁恭抬起頭來,目光堅定。
「我要保護你,純純,我不會讓你再受傷了。」
梁恭站起來,他把他的羽絨服脫下來蓋在了我的身上。
他說:「純純,你跟我回家吧。」
那一刻,我其實想站起來揍他的。
因為我挨過揍,所以我知道打人哪里最疼。
但是我忍住了,我想起來梁恭說把我送到外地,說施禮在找我。
他憑什麼把我毀掉后,再來說彌補我。
他的羽絨服沒有給我一絲的溫暖,只讓我覺得惡心。
但是我還是用手指緊緊扣住了衣服,我揚起了一個笑臉說:「好啊,那我跟你回家。」
梁恭松了口氣,他眼里閃過一絲憐憫和柔意。
隨后他第一次走到了我的前面。
他轉過身子的時候,我臉上的笑容瞬間消失殆盡。
回了梁恭家后,梁恭家里有女士全新的睡衣和衣服,梁恭解釋說他準備了很久,就等著我出獄了。他也早就收拾了我住的房間。
梁恭給我介紹衣服的時候,他接了一個電話。
我注意到他面不改色地離開了我所在的屋子,背對著我接電話了。
在監獄鍛煉的,我的聽力很好。因為我要隨時聽獄警來的腳步聲,然后躲藏在監獄的角落里做乖乖休息的樣子。如果讓獄警知道我的異樣,我會被打得更慘。
我聽到了,他不耐煩地叫電話那邊的人。
「施甜。」
7.
梁恭說下個月就去陪施甜去看婚戒。他語氣壓得很低,完全聽不出一絲即將結婚的喜悅。
不知道施甜說了什麼,梁恭的眉頭皺得很緊,那雙漂亮澄澈的眸子閃過一絲陰鷙。
「你管好你哥就行,他還在西郊那家別墅療養嗎?我認識一個國外的心理醫生,我把他聯系方式給你。」
梁恭打完電話后,我裝作若無其事,實則不斷分析著剛才電話里的信息。
梁恭和施甜要結婚了,梁恭要求施甜看好施禮。
我正思索的時候,梁恭一雙手突然按住了我的肩膀。
我抬起頭,他露出了一個溫柔的笑意。
梁恭以前不愛笑的,他以前和我在一起常常都是癟著嘴,眉毛挑得很高,一副嫌棄冷淡的表情。
可是見到我后,他卻一直維持著虛假溫柔的笑意。
這個笑意對我來說太熟悉了,他嘴角彎曲的弧度都那麼恰到好處。
他坐到了我的身邊,攬住我的肩膀,強硬地把我拉得和他近了一些。
然后他說:「以前都是我太懦弱了,現在我要奪回屬于我的一切。」
這句話的語氣讓我更加確定他在效仿施禮。
施禮是一個霸道、喜歡勾唇笑、說一不二的男人,梁恭在效仿施禮。
他學得很像,如果不是我認識以前那個靦腆害羞、常常被動的梁恭,我甚至覺得梁恭本身就是一個霸道主動的人。
梁恭剛找到我的時候,他還會下意識躲閃我的目光,但是現在,我看向他的時候,他眼里是冷靜,是確鑿的掠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