為了權勢,元景將我送進宮,成了皇帝的枕邊人。
等他終于登上皇位沖進大殿說要跟我永遠在一起時,我卻只是笑。
當年許我永不分離的時候我就告訴過你了,這是一句假話。
我最恨的便是元景。
如今我祝他權勢滔天,也祝他終身孤寂。
我唯一所愿,便是永生不見。
1
我一睜開眼睛, 腦子里的聲音就嘈雜得很,眼前的景象……也一片混亂。
我的身邊全是火。四處都是滾燙的,眼前一片火熱。
「救人啊,快救人!」有人慌忙地叫喊著。
我想要支起身子,卻怎麼也做不到。像是一只脫水的魚,我只能躺在原地,感受著這具身體的衰敗。
「砰」得一聲,有水汽由遠及近的靠近,隨著來人的步伐打在我臉上。
「這有個人。」
這聲音像是火焰里的清泉,直撲在我臉上,帶來生的希望,讓我本能渴望靠近他。
「是個女娃娃。」閉上眼之前,只余這句話在耳邊回響。
這是我跟元景的初見。
再醒來的時候,我掀開被子下了床打量著整間屋子,裝飾很精美,動手摸才知道有多處暗格,每個暗格里的東西都不一樣。
我選了最趁手的一把匕首,站到了門后警惕的看著外面準備推開門。
「喲,本王看得沒錯,你確實敏銳。」
我猛地抬頭,房梁上坐著個人。白袍玉簪,紅唇齒白,一雙狐貍眼睛眼波流轉正戲謔地看著我。
手上的翠綠扳指閃著盈盈的光,正被他無聊地轉來轉去。
跟我對上視線,他輕巧地跳下來問:「怎麼?對救命恩人就是這種態度?」
他比我高出半個身子,我只能抬起頭看他的臉。
陌上人如玉,公子世無雙。是個美人,也是個……很危險的人。
「我叫元景,你叫什麼?」
我不知這人是何身份,只好不作聲地站在原地。
「哦,本王忘了,你家中橫遭變故,可能受驚了。」
自稱本王,這是個有身份的人。
我橫遭變故,這人卻在笑。
「那本王賜你個名字吧,」他抬起我的下巴勾了勾嘴角,「就叫你,春兒。」
這是我們的第二次見面,元景,是個漂亮,又危險的人。
元景說我敏銳,讓我留在他身邊。我沒什麼異議,我無處可去。
我花了好一段時間才弄明白這個現在的情況。元景是個王爺,「閑散王爺」。
現在皇位上的是他弟弟。皇后的嫡生子,注定壓元景一頭的人,元和。
不過是庶出,元景處處被掣肘,大多數時候都呆在家里。
這時候,他就格外喜歡逗我玩兒。
「春兒,你為什麼不說話?」
「春兒,給本王摘個果子來。」
「春兒,給本王笑一個。」
我冷著臉拿出匕首,利刃在空中劃過,直直地戳進面前的桌椅。
「王爺,我不是春風館的姑娘,不會笑。」
元景很愛去春風館,聽說里面的花魁姑娘是難得的驚才絕艷貌美無雙。引得無數王孫公子為其一擲千金搏其一笑。
元景訕訕地收回手說:「倒是凌厲性子。」他摸了摸下巴,上下打量著我問:「春兒,想不想學個手藝?」
我對上他眼中的算計,垂下眼回:「是什麼樣的手藝?」
他朗聲笑起來,像極了院子里迎春花開的樣子。風吹來他的聲音,帶著暖洋洋的光。
「就……能把人大卸八塊的手藝。」
來到這個世界的第二年,元景送我去學了武藝。
不是強身健體,我練的招數,招招致命。
元景開始培養我,做他手中的一把刀。
2
我練習得很努力,一個月只能見元景一次。
我不想殺人,卻期待跟元景的過招。
元景出招的時候跟平常很不一樣,他游刃有余地跟我對招,只懶洋洋地指點我。
每當我的匕首離他近一分,他就會默不作聲的離我遠一寸。
像是一場追逐,我永遠趕不上他。
我氣惱地扔了匕首,立在一旁。
「怎麼?還不服氣?」元景上手撥弄我的臉,語氣里帶著笑。
我撇過了頭不看他。
「別不高興了,又過一年,長大一歲,有沒有什麼想要的?我送你做禮物。」
元景拿出手帕,輕拭著我頭上的細汗。
「我能不殺人嗎?」
「什麼?」
我看不見元景的臉,只聽到他的聲音。狠了狠心,我咬著牙說:「我能不殺人嗎?」
對上他的視線一秒,我就窘迫地移開了眼。
元景是我的救命恩人,也是我的雇主。我的一切都來自于他,現在卻試圖反抗,我沒有底氣。
元景只是笑,他揉了揉我的頭,「小姑娘家家想那麼多做什麼?讓你練武,是強身健體的,瘦的跟小雞兒似的。」
我想開口反駁他,這些招數刀刀狠絕才不是你口中的強身健體之用。
但是午后的陽光太暖,鼻尖還留著他帕中清香,我所有的話都堵在喉嚨說不出來。
我苦練三年,才終于能跟他過上十幾招。他問我想要什麼禮物,我年年都許一樣的心愿。
終于在第六年,他說:「算了,不去就不去吧。」
那年,我十四歲。
我又開始安心的在元景身邊做一個丫頭,給他端茶遞水聽他講各種各樣的笑話。
天南海北,好像所有有趣的事情都在元景的口中顯現。
我開始期待,能去四方走一走,哪里都好,南方最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