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桐似乎注意到了什麼,捏住我的手更緊了些,他的聲音很溫潤,輕柔得像一陣風。
「怎麼了,霖霖?」
我也想知道怎麼了,為什麼,我到底該怎麼辦?
到底是什麼情況,他真的是陳桐嗎?
內心涌起一陣絕望,我不甘心地開口,「陳桐,我們不是要回家嗎?這是去哪?」
他就像把我當傻子一樣哄著,「這車是我朋友的,我們先去還給他。」
我語氣發冷,「什麼朋友?住在這里。」
陳桐罔若未聞,笑得輕柔,「男朋友。」
身后突然傳來一陣騷動,我警覺地扭過頭,發現后座上竟然還躺著一個人!
準確來說,是捆著一個人。
那是個跟我差不多大的同齡女生,她披頭散發,蓋住了半張臉。
盡管在奮力掙扎,但并沒有什麼用,她的手腳被麻繩捆的嚴嚴實實的,動彈不得。
她嗚嗚了半天,但嘴里塞著抹布,發不出聲音。
眼前的信息在大腦中炸開,我面如死灰地看著陳桐,無比地想他像我證明什麼。
為什麼他會出現在這里,他說的男朋友是什麼意思,身后被綁著的女孩又是什麼人?
但他只是開著車,一言不發。
他的沉默,已經是最好的答案。
我發了瘋地拽著他的手臂,質問他到底是怎麼回事,他終于惱了,猛地踩了剎車,看著我的眼神冷漠得仿佛我是一個死物。
「事到如今,你還不明白嗎?我們都是一伙的。」
我不敢置信地看著他,「你、你說什麼?你不是……陳桐嗎?」
陳桐忍不住笑了,仿佛我在講一件很滑稽的事。
「我是啊,林霖,我就是陳桐,只不過我騙了你。還記得開車帶你的那個人嗎?他就是我男朋友。
」
我的心瞬間墜到了冰窖,胃里翻滾的厲害,「他是你叫來的?」
「說什麼呢?」陳桐呵呵一笑,似乎很滿意我的反應。
「我們本來就是一伙的啊,那天我不是說好了要幫你打車麼?誰知道你非要自作主張,所以我干脆直接叫他去截胡你了。」
原來是這樣。
所以那輛車才比我叫的車早到,所以才只盯上了我一個人,原來是陳桐早就已經把一切安排好了?
得到了一直以來困惑的答案,我氣得渾身發抖。
這赤裸裸的背叛無疑是壓垮我的最后一根稻草。
如長劍貫穿我的胸口,是比我這一整夜所有摔倒受傷加起來都要劇烈的疼痛。
「所以你和我在一起這麼久都是處心積慮……?」我氣得幾乎快笑出聲。
「是啊,什麼都是假的,看你這麼可憐,我不妨告訴你,其實我比你大五歲,根本不是本地人,生日在 3 月份。還有,我不喜歡女人,也不叫陳桐。」
他格外耐心地回答我的問題,每一句都戳在我的心口。
「所有的一切,都是假的,林霖。」
怒火在胸口翻滾,我嘴唇顫抖,抬手扇了他一記耳光。
「……你到底想做什麼?你欺騙別人的時候還有一點良知嗎!」
「小姑娘。」他面無表情地摸了摸臉,毫無愧疚之色,「我就是個人販子。」
「你跟一個人販子講道德,未免有點太好笑了吧?
「只是沒想到啊,林霖,你居然能逃出來,看來阿九沒把你看太緊啊……
「不過他那人就是這樣,聽說你還把他輪胎扎破了,你說,我們要怎麼懲罰你才好呢……?」
5)
我的心下沉得厲害,遲緩地收回了手,全身像被抽了氣一般頹然。
苦苦掙扎了這麼久,竟以這樣一種可笑的方式被領了回來。
在我發定位向他求救的時候,在我把活著的希望寄托于他身上的時候,在山林里我無數次快堅持不下去的時候……
我把他當做支撐我活下去的動力,而他想的該是,我有多好笑吧?
太可笑了。
怪我信錯了人,自投羅網。
我仰了仰頭,努力克制著眼淚不要掉下來,沉默地看向窗外。
等待我的會是什麼?
早在我準備逃跑的時候,就已經預想到了,一旦被抓到,我會是什麼樣的下場。
這一次車程開了很久,車最終停在了一個空地上。
還沒等陳桐反應,我就被紋身男拖下了車。
我哭著立誓,主動向他們示弱,保證絕對不會再逃跑了,可紋身男顯然并不相信我。
「妹妹,你挺聰明的,連老九都差點把你放跑了,但做錯了事,總得受點懲罰,才能聽話。」
該來的還是來了。
我就知道,無論我如何保證我不會再逃,他們也不會信任我,更不會放過我。
手腕又重新被他捆上了繩子,紋身男猛一用力,我被拽得一個趔趄,膝蓋貼地,直接在凹凸不平的石頭路上被拖著走。
我瞬間明白了他口中的懲罰是什麼意思。
我想跑,他們就把我腿弄傷。
紋身男一直把我拖到了一個樓梯前,我渾身一震,抖得像個篩子,滿臉的驚恐和淚水,求他放過我。
一抬眼,卻對上阿九似笑非笑的眼睛。
他站在樓梯口定定地看著我,好像在欣賞我臉上的表情。
心一下子沉下去,這是他給我立的下馬威,驗證他之前說過的話的報復。
和我想的一樣,紋身男并沒有心軟,他把我拖上樓梯,腿上立刻傳來鉆心般的疼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