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嚇了一跳,忙要起身避開,下一刻,顧景舟已如旋風般沖了進來,狠狠將我推至一旁。
多虧有安翠扶著,我才沒有摔得頭破血流。
他小心將林瑯抱起,輕輕放在榻上,又指著我的鼻子怒罵,唾沫險些噴到我的臉上:「林蕊,你莫要欺人太甚!」
「顧郎,你別怪妹妹,全是我不好,若非我懷了你的孩兒,妹妹也不會這般生氣。」林瑯手捧心口,柔弱不能自理。
真是好會顛倒黑白!
顧景舟臉色鐵青地瞪著我,眼里的怒火猶如實質。
我將算盤抓在手里,他若再罵一句,我必要他當場血濺三尺。
他忽然眼神一凝,不可思議地指著我的腰間:「你、你哪來這東西?」
我低頭一看,是我近來新繡的荷包。
小娘在世時,畫了許多繡花的樣式,獨一無二,我偶爾會隨便挑幾幅繡上。以前我也為他顧景舟做過香囊荷包,只是他從來都不屑一顧,我便再也沒做過了。
我好笑地瞥了他一眼:「自然是我繡的,與你何干?」
他難以置信地低吼:「這不可能!」
他欲要上前來看個清楚,林瑯突然又驚呼一聲:「哎呀,我的肚子,肚子好痛。」
顧景舟忙回身抱住她,卻轉頭意味不明地望向我。
我頓時有些惡心,忍不住開口說風涼話:「顧大人還不趕緊去找大夫,莫不是想訛我一筆?我事先說好,姐姐若是滑了胎,可別賴我頭上。」
他深深地看了我最后一眼,這才好似下了決心,抱著人出去了。
過了一會,安翠快步跑來告訴我,林瑯剛剛被京兆尹帶走了,就在江上居門口。
據說是與八皇子余孽暗中往來,私通消息。
我聞言有些奇怪,縱然林家曾投靠過八皇子,但如今自身難保,林瑯還沒蠢到要與余孽為伍。
倘若證據確鑿,那顧景舟……
說曹操,曹操到。
「林蕊,這又是你做的把戲,對不對?」他憤怒地闖進來,安翠想要阻攔他,卻被他一巴掌扇倒在地。
太子留給我的侍衛,今日我恰好給他們放了假,此刻竟是孤立無援。
我抓起算盤就要砸他,他劈手奪過,掐著我的胳膊,譏諷道:「你如此處心積慮地與我和離,是不是看上太子了?
「你當真以為和離之后,太子還會要你?
「你不過是他閑來打悶的玩意兒,待他日后登基,必是三宮六院,你好好的正妻不做,上趕著去做妾!」
「那又如何,關你何事!」我惡狠狠地瞪著他,毫不示弱地反唇相譏,「就算做他太子的妾,也比做你顧景舟的妻強!你以為是我讓人抓了林瑯,來逼你和離?那你未免太看得起自己了!」
話落,他驟然臉色一變,暴跳如雷道:「他碰過你了?」
「你無恥!」我抬手就要打他,反被他制住雙手。
「你放開我,你個混蛋!」我又抬起腳,直踹他胯下,卻被他壓在桌上不得動彈。
「怎麼,他碰得你,我便碰不得?」他怒不可遏地低吼,「你看清楚,到底是誰三媒六聘地娶了你,誰才是你名正言順的男人。」
「你不是想要我碰你嗎,我今日就成全你!」
我奮力掙扎著,他發了瘋般去扯我的腰帶。
正當我陷入絕望之時,「咣當」一聲,他的動作突然僵住,隨即兩眼翻白地倒在了我身上。
在他身后,安翠舉著個凳子,一臉的驚慌失措。
我立馬將他推開,抱住安翠安撫道:「沒事啊,他沒死,只是暈了過去。」
待收拾齊整后,我找來兩個侍衛,將顧景舟悄悄拖出去,扒光了丟在青樓門口。
果不其然,第二天,顧景舟因私德不修,有傷風化,被御史參了一本,官降兩級。
9
過了幾日,太子請我前去一敘。
我到了議事廳,便見顧景舟跪在地上,頭上還裹著厚厚的紗布,直勾勾地盯著我瞧。
我目不斜視,只問太子找我有何事。
他把玩著手里的玉佩,皮笑肉不笑道:「是這樣的,顧卿要為林家求情,孤雖不愿放過,但看在蕊姐姐的面子上,孤也愿意寬恕一二,不知你意下如何?」
我心里不由得嘀咕,林瑯偏巧被抓,會與太子有關嗎?
他這明明是在讓顧景舟欠我一個人情。
不過,我已不愿與顧林兩家有任何干系,這人情欠了反倒是個拖累,日后必是藕斷絲連,剪不斷理還亂。
在顧景舟期盼的眼神下,我面無表情道:「我雖是林家人,但也知國有國法,家有家規,殿下不必看在我的面子上放過他們,否則有失公允。」
「林蕊!」顧景舟目光沉痛,失聲叫道,「你怎可如此冷血!」
「是啊,我不僅冷血,還很惡毒,你不是一直這般看我的嗎?又憑什麼指望我會為林家求情?」
泥人也有三分脾氣,他不留情面,我索性便與他撕破臉皮。
我壓著心頭怒火,譏笑道:「你不是常常說我從來不做虧本的買賣,最是與算盤賬本相稱,如今你想讓我放過林家上下,那便拿出等價的東西來換!」
虧我當初還欣喜不已,以為他這句話是在夸我。
現下想來,分明是在笑我唯利是圖,精于算計。
他顧景舟眼高于頂,自認萬般皆下品唯有讀書高,瞧不起商人的汲汲營營,自然也瞧不起我滿身的銅臭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