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不好好念書，家里也不會再花這個冤枉錢了！」

唐子悅迫切地撲了上去，直接把單子撕了個粉碎，狠狠推了她媽一下：

「媽，你瞎說什麼？你能不能別丟我的臉了啊，我到底做錯什麼了？能不能別這麼煩啊！」

她媽哭得更傷心了：

「嫌老娘丟臉？花我錢的時候怎麼沒嫌我丟臉？你一個小姑娘，到底是懷了誰的，這麼不聲不響地就把孩子給打了？」

唐子悅頓時沒聲了。

她媽媽氣得雙眼猩紅，聲音又高了幾個分貝：「唐子悅！你他媽懷了孩子，都不知道孩子他爹是誰？老娘在家都是怎麼教你的，你就這麼下賤？」

周圍的一圈同學直接猝不及防地被塞了滿嘴的瓜。

唐子悅終于稍微有了點廉恥心，扯了扯她媽的衣角，試圖喚回她媽的理智。

然而她媽媽已經幾乎快被氣瘋了，嘴里不住地念叨著：

「唐子悅，老娘怎麼就他媽生了你這麼個自輕自賤的玩意兒！不好好念書，就知道惦記男人，你怎麼就這麼賤？你跟我走，去辦退學！今天這書別念了！」

她媽媽到底是干農活的，力氣大。盡管唐子悅十分抗拒，最后依舊被她媽媽給生拉硬拽走了。

主角走了，一圈吃瓜的同學如夢初醒般，看著彼此，眼神里意味深長。

13

那天之后，唐子悅真的退學了。

作為唐子悅的「緋聞男友」，陳奕每天依舊面對著「她打掉的孩子究竟是不是你的？」的問題。

起初，陳奕會怒不可遏地大吼：「不是我的！我壓根沒和她做過那種事！我也和她沒有任何關系！」

最后他被問得煩了，只會冷冷拋下一句：「我不認識唐子悅這個人。

」

可笑的兄弟情。

陳奕甚至還厚臉皮地來找過我，但是那天恰巧我在校外參加活動。

當時我的舍友正巧下樓扔垃圾，路過他時冷不丁丟下了一句：「癩蛤蟆想吃天鵝肉。」

據說當時他的臉色很難堪，不過從那天后他就很有自知之明地從我的生活里消失了，勉強算得上是一個完美的結局吧。

二十二歲生日那天，家里打來了電話。

媽媽說：「舟舟，祝你生日快樂，以后要天天開心。」

由于觀念不同，所以一直以來我和媽媽的關系也沒那麼親近，甚至很少收到她的生日祝福。

聽到這句話后，我有幾分緊張：

「嗯，謝謝媽媽，也祝你開心。

「還有一件事，不知道你能不能接受。你知道……我和你爸一直關系就不大好，所以已經決定離婚了。」

「真的嗎？」我有點驚訝。

那頭也有了幾分猶豫：「舟舟，這件事會影響到你的心情嗎？」

「不會不會，我很支持你。你能想通我很開心，真的。」我連連否認。

我又想到了并不那麼幸福的童年。

小時候，爸媽經常會為了外面的那個女人吵架，動靜大的時候甚至會摔東西，每當這時我只能無措地站在一旁。

無數次，爸爸向媽媽承諾再也不會犯錯，但是他一次又一次地辜負媽媽，也辜負我，辜負這個家庭。

當然也有人勸她，她只是說：「算了，說不定哪天他真的改了呢？況且，要是我們離了，影響舟舟學習可怎麼辦？」

她總是努力地尋找理由來支撐心中僅存的那一點希冀，任誰勸都不聽。

事實證明，人一旦邁出了那一步，就不會輕易改性。

后來，爸爸依舊三番兩次去找他的舊情人，那個女人甚至囂張到上門挑釁。

我恨媽媽的優柔寡斷，于是那天帶著滿腔怒氣，把那個上門挑釁的女人罵了個狗血淋頭，甚至還伸手扇了那個女人幾巴掌，震得我手掌都麻了。

爸爸知情后，又和媽媽大吵了一架，說她故意教唆我打人。

也是在那一天，我和媽媽的關系開始漸行漸遠。

原以為他們會一直這樣下去，沒想到媽媽最后做了個勇敢而正確的決定。

「媽媽，我真的為你感到高興。恭喜你脫離苦海，也希望你以后活得隨性一點。」

「舟舟，你一直都這麼想的是嗎？哎，說起來我早該醒了。不過既然決定了，就要開始為新生活做準備了，只是害怕你會不適應。」

不適應什麼？不適應爸爸這個角色的缺席嗎？

可是這麼多年來，他也沒有盡到自己的職責啊。

「沒事兒，我已經獨立了。只要你過得開心，我就幸福。」

媽媽沉默了幾秒，聲音喑啞地說了句：「謝謝，真的，你一直都很懂事。」

隨后我們結束了這通電話。

14

回過神來時，江沁怡狠狠往桌上砸了幾瓶啤酒：

「舟舟，來，今天咱們不醉不歸！」

「不是吧？啤酒還不醉不歸，這不得撐死？」我咧著嘴和她開玩笑。

江沁怡拍了拍我的肩：「廢話少說！來，我敬你一杯！敬我們逝去的……」

「別！我已經對敬酒 ptsd 了！」我連連擺手。

江沁怡反應了幾秒后才回過神來：

「這麼好的日子，就別提那兩個玩意兒了！今天我有個好消息，你要不要猜猜看？」

我如實搖搖頭。

「沈萬舟小姐，恭喜你！你——拿到保研名額啦！絕對是第一手消息，快來和我干一杯！你以后可是前途不可限量，還好我火眼金睛，交了個你這麼優秀的閨蜜！」

她神情驕傲得仿佛自己拿到了保研名額。

「好，干杯！」我主動把杯子碰了上去，發出叮咚的清脆響聲。

「不過，話說回來，唐子悅她媽媽真是個狠角色，說退學就退學，大學的學費都交了三年了，就這麼把她拉回去打工了。」

這叫什麼？

這就叫「歷盡千帆，歸來仍是高中學歷」。

「現在她名聲可算是爛透了，我高中同學老家和她在同一個地方。據說她現在在老家走到哪里都抬不起頭，老家那些老頭老太太壓根不給她半點面子，直接指著她鼻子罵。她之前在老家認識的那些所謂哥們兒，都被警告不準和她接觸。」

「自作孽不可活啊，但是她連懷的孩子是誰的都不知道，確實是震碎我三觀了。」我又想起來唐子悅當初兄弟成群的壯觀場面。

其實那些男人哪里不知道唐子悅的那點小心思，彼此都裝傻罷了，這樣的話大家都能各取所需。

江沁怡側過頭看著我，眼底滿是希冀：「現在渣男和漢子婊都滾出我們的世界了，你過段時間也要去更好的地方讀研了，到那時候可別忘了我。」

「當然啦！茍富貴，勿相忘！」我眨了眨眼，碰了下她的肩。

「不過就唐子悅那種貨色，男人緣真是好到嚇人。真是愁死我了，要是我以后碰上這種男人怎麼辦？」江沁怡托腮苦思。

「沒事，一輩子那麼長，要遇見那麼多人呢，總會碰到對的人的。」

晚風拂過，我們并肩有一搭沒一搭地閑聊著。

天上明月高懸，月色皎潔，繁星成群。

真好，很久沒看過這麼漂亮的天空了。

作者：核桃夾子